堪堪站到身侧,男人伸手点了点散乱的牌桌,随即偏头,深邃幽暗的双眸对上我的,“初次见面,我是安藤良行。”
浅薄却温和的笑容不含任何负面qíng绪,这位自称‘安藤良行’的男人,气质看上去与坐在办公室里的运筹帷幄都市jīng英相差无几,声线也…低沉如醇酒。
我恍惚了下,都说男人要过三十岁才能品出味道来,一点也没错;岁月洗涤他们骨子里的轻狂浮躁,留下温文尔雅的表皮,懂得享受人生的qíng趣,和隐藏在亘古血液里的侵略xing。
单从表面来看,这男人很有魅力,可惜,他的外貌言行和着真实身份恰恰符合我们中国一句成语————衣冠禽shòu。
我抿抿嘴角,垂下眼睫避开对方的直视,目光微微下落盯着他带有浅浅法令纹的唇畔;就算是衣冠禽shòu,高级货色也是会令人目眩心迷,唯一的遗憾是我现在没胃口。
……
“高桥…小姐。”安藤良行轻轻勾起嘴角,语气显得很和蔼,“你说要赌自己的未来,你的勇气我很佩服,可是你迟了一步。”
“你也看到,最后一张牌都已经在双方手中。”他抬起压在牌桌边缘的手,指尖掠过散乱的纸牌,随后漫不经心掀开掌心下翻盖的底牌,嗤笑一声,“高桥先生输了。”
被他随手扔到桌上的纸牌牌面数字瞬间刺入我的眼中,是一张黑桃皇后,只可惜高桥原一剩余的牌面太过散乱,无论怎么看都是比不过庄家一手的同花顺。
慢吞吞地抬起头,对上安藤良行仿佛真真切切遗憾的神qíng,我轻轻张嘴用牙齿侧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加重眼中的哀求之意。
高桥秋子虽然年幼,容色却足以让人想入非非,我敢打赌,用这张泫然yù泣的脸无声示弱比歇斯底里吵闹更容易达到目的。
果然不出所料,安藤良行的神色微微一动,目光闪烁起来,“高桥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我们只是不反对你父亲的建议而已。”
他朝着边上微微抬手,立刻就有人递上一个浅色文件夹,安藤良行接过后打开将它直送到我面前,“这是一份工作契约,请放心,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人口贩卖组织。”
信你就有鬼了!我在心里止不住冷笑,视线在眼前的文件夹上一扫而过,看也没看其中的内容就又顺着拈在文件夹边缘手掌移到对方的脸上。
“工作?”我小小声问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谙世事,“能告诉我是什么xing质的工作吗?”
眉骨轻轻一跳,安藤良行移开视线,象是潜意识的瞟了身后一眼又迅速收回,“只要高桥小姐喜欢,生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可以比现在优渥。”
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温柔到几近安抚,“近几个月的生活很痛苦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应该比公主更无忧无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愣了下,安藤良行看的是另一群人,聚集在房间入口附近,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想是我正集中注意力对付他所以没留意。
几个人有意无意站在yīn影下,被护在中央的从身形来看年纪明显较轻,正当我打量时那道身影动了动,随后他缓缓地走到灯光下。
站定之后,那人抬眼看着我,双手cha在裤子口袋中,神色高深莫测,被流海半遮掩的暗金瞳眸扫过来如刀锋利。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少年才是安藤良行所提的‘工作’内容吧?怪不得态度始终软硬兼施,我还奇怪他一黑道gān嘛对小女孩这么温和,直接拖走不就行了,原来不是自己用。
[怀柔]与[献秀],好手段!
收回视线,我转头看着安藤良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一会儿有温热的水渍沿着脸颊慢慢滑落,“求你…”
直到此时,愣在一边的高桥原一才象是从麻木的震惊中回神,跌跌撞撞冲过来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满脸的焦急愧疚,“秋子…秋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秋子!”他的眼神狂乱,连带语无伦次,“秋子!快点离开这里!快逃!”双手紧钳着我的双臂,指尖用力到几乎嵌入皮ròu。
疼!一时不防被抓个正着,疼痛感狠狠的灌入脑海,我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想笑。
‘逃’?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逃到哪里去?又能逃到几时?
“高桥先生,没有人bī迫你,那份契约是你自己先提出的,请不要刻意误导。”安藤良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扯开高桥原一的手,将他推到一边。
看着高桥原一被拥上前的守卫压制住,我眯了眯眼,迅速低下头,不让人察觉自己这一瞬间的异样表qíng。
是没有‘bī迫’,这我相信;[绝代双骄]里有一句名言————只有qiáng/jian,没有bī赌,可是…最开始却绝对是有人诱惑了吧?
“安藤先生。”收敛好自己几乎外泄的qíng绪,我放柔了声音,“我和您赌一次,筹码是我心甘qíng愿,您愿不愿意接受呢?”
“一局定胜负,输了的话随你们处置。”偏头定定看了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目光也未曾转移的那位少年,我慢慢的勾起嘴角,“别说是陪他睡觉,就算睡完立刻换成其他人,我也毫无怨言。”
也许是我用词太过粗俗?那少年的神色出现片刻怔忡,看上去吃惊不小,不过他很快回过神,眉眼间立刻就显出一股玩味,“安藤。”
如我所料的,少年一开口原本凝滞的气氛就起了变化。
位于主导地位的安藤良行收敛声势,神色不变语气却隐隐带上几分依命行事,“嘛嘛~为了高桥小姐的心甘qíng愿,就破例一次。”
他边说边指挥旁人开始收拾牌桌,“高桥小姐想怎么赌?还是梭哈?”甚至还走到牌桌对面站定,看上去象是要亲自出马,“会吗?”
我立刻摇了摇头,“我不会这些。”看他洗牌的姿势异常熟练,想来绝对是个中好手,我的胜算微乎其微。
“来的时候我看到大厅里有个轮盘。”想了想,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安藤良行,“那个是直接押数字的?”
“数字轮盘。”接话的却是那少年,“机会是1/36。”
“那么我选它。”我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微笑,“速战速决。”
对方偏头冲着身后的随从示意道,“把厅里面的人都清理gān净,今晚会所只剩下这场赌局。”
“是,若少爷。”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
等候清场的这段时间里少年一直看着我,目光瞬息万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漠然回望;约五分钟时间过去,守在少年附近的人倾身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少年随后抬起下巴朝我点头示意,“请吧。”
少年带着随从快一步离开,我紧跟上去,再后面是安藤良行与被人钳制着的高桥原一,众人慢悠悠的走出房间。
大厅里已经空dàngdàng的,上楼前的热闹喧哗消失无踪,想是清理的得有些急促,几张桌子面上还残余来不及收走的筹码,一角的老虎机屏幕不住闪烁着。
被唤作‘若少爷’的少年率先站在位于厅中央的数字轮盘桌边上,好整以暇看着我,随后安藤良行等人陆陆续续分站到周围。
“请放心,我们绝对公平,除了各自的运气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安藤良行将浅色文件夹放到一边,随手搭在桌面边缘数字轮盘cao纵杆上,“准备好了吗?”
深吸一口气,我挑眉,抬手示意,“请。”
被手掌紧握的cao纵杆猛地往下一沉,哗——!一声,五彩缤纷的轮盘迅速开始运转,同时安放在盘中央的象牙小球弹出去,落在盘上急速旋转起来。
象牙白的小球滚过一周,我眯着眼,轻声报出数字,“黑31。”
……
刻有黑红相间数字的轮盘欢快的旋转,浅白的象牙小球滚动着划过头尾相接的数字————仿佛命运之轮正缓缓朝着未知迈进。
我瞬也不瞬盯着看,垂落身侧的掌心渐渐浮起一层薄汗。
成败在此一举,真要算起来其实只有五分之一的把握,我知道自己心急了,可箭在弦上容不得多思考,这里那么多赌具也只有俄罗斯轮盘我的赢面最大。
“高桥小姐很紧张呢~放松点,没什么好怕的。”安藤良行如是浅笑道,“输了也只是陪人睡觉而已。”
把注意力紧绷到最高点,对于他近乎调戏的话,我无暇分神反唇相讥,因为轮盘转动的速度开始缓下来了。
转动的轮盘最终停止,这一瞬间我想包括被隔绝在人群最外围的高桥原一,所有人的目光都死盯着那个象牙小球。
我眼睁睁看着惯xing作用下的象牙小球滑入自己所期望的那片区域,然后…它慢吞吞的停顿下来,象是要落入…周围的人群明显松了口气,甚至有人忍不住转移注意力,用得意的目光斜睨过来。
我抬眼,用异常镇定的目光一一回视。
哒——!一声轻响之后所有声音消失,尘埃落定。
“黑31!怎么可能?!”死寂中安藤良行低呼出声,表qíng是诧异到几乎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不可能?qiáng自按捺心头的狂喜,我快步绕过桌子,赶在所有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前拿到装载高桥秋子未来的文件夹,从中取出薄薄A式纸,然后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将它一点一点慢慢撕碎,而后又拈起一片放入口中。
重要的东西只有吃掉才保险,没有完全销毁契约书始终令人坐立不安。
一片﹑两片﹑三片…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把导致高桥秋子死亡的契约书全部嚼碎了咽下肚去。
十几双眼睛满是震惊的看着全部过程,想是没有人料到我有如此疯狂举动,我做这番动作的时候也没有人记得试图阻止。
让所有碎纸片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之后,我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终于有心思露出伪装的愉快笑容,“多谢款待,那么我就此告辞。”
笑到最后的是真正赢家,而目前我还不算脱离危机,所以礼貌还是必不可少的。
……
我转身正待退场,没想到去路却已经被人先一步阻断。
“怎么?想反悔吗?”我用极度yīn森的目光打量着站在最前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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