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想起原著里的姜小媛,只觉好笑,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叹息道:“皇上,晚芳仪这副模样,臣妾等看了也觉可怜。不过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淑妃已经在查问了,晚芳仪一味地伤心,总归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宫内静极了,遥遥却只听见远处杜鹃啼血喋喋不休,声声归去,风动竹影移,月光渐照东天。紫铜鹤顶蟠枝烛台上的蜡烛燃得正旺,化下的滴滴红蜡,当真似红泪一般,静静滴垂落无声。
玄凌神色痛惜,安抚地拍着晚芳仪的背心,柔声道:“朕务必还你一个公道。”
因为晚芳仪的变故,中秋晚宴草草结束,而晚芳仪就近挪进了柔仪殿偏殿,可惜虽有卫临拼尽全力,仍未能挽回她肚子里四个月的龙胎。
因嫔妃流产是不吉,忧心晚芳仪龙胎而未曾离去的温仪便向玄凌进言,将昏迷不醒的晚芳仪送回了晴彩阁。又云晚芳仪是在柔仪殿出事,为避嫌疑,筵席上上下下的吃食应该重新检查一番才好。
她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已将怀疑引向甄嬛。其时,玄凌伸手紧紧包握住甄嬛的素手,目光直欲探到她眼眸深处。他的手指薄而修长,触在皮肤上有森森的凉意漫出。然后,甄嬛听到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只是两个字:“嬛嬛。”
甄嬛猜不到他的心思,或许他信了,或许他只是疑心,眼角的余光望见依墙而立的淑妃,她静静看着前方的温仪,暗红的烛光散落她眉间眼角,神色悲悯,是不解,也是怜她自己多年苦心。
“温仪所言极是。”甄嬛淡淡蹙眉,似乎凝了多少清愁忧心,“可惜了晚芳仪……今日之事实在意外,臣妾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只怕幕后有人暗害。诚如温仪所言,依臣妾看,自柔仪殿宫人始,今日筵席上的人都应好好查问,以慰皇嗣在天之灵。”
玄凌注视着甄嬛,又看一看昏睡的晚芳仪,吐出喉底的暗哑:“就依皇后的意思办吧……淑妃,你多操心。”
轻飘飘一句话,已是将此事交与了淑妃。甄嬛转眼看着淑妃沉声接旨,而温仪面上似有不甘。她不禁讽笑,没有设身处地经历过宫斗的人,想的办法再多再好也是空谈。就说这情绪控制,温仪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淑妃……她是聪明人。
水蓝色坠珠门帘忽然被一双手掀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过去,只见淑妃迈着沉重的步伐进来,面色沉郁一如乌云密布,她上前屈膝请了一安,“皇上万福金安。”
玄凌知道已有结果,随口唤了她起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淑妃抬眉看了一眼甄嬛,徐徐道:“臣妾奉旨勘察筵席上下吃食,在晚芳仪喝的梅子汤中发现了寒凉的药物。经太医查看,药物极为活血伤胎,稍饮便会流产。”她身边的吉祥捧着残留半碗的梅子汤在玄凌面前,毕恭毕敬。
听见“梅子汤”三字,玄凌的眉宇微皱,霎时无数或惊讶或了然的目光射向甄嬛,晚芳仪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凄厉的哭声在小小的阁子里左冲右突,撕心裂肺,似无数支狠狠扎进肌理骨髓的针,令人心酸。
“怎……怎会如此?”温仪花容失色,似乎方才醒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甄嬛和淑妃,“怎会是母后……母妃,这是否有误会?母后怎会……”
淑妃紧紧盯着温仪,眼中有些微的失望和无奈:“皇上若不信,大可亲自问话。然事涉中宫,不可草率,梅子汤中虽有伤胎之物,但是否有人陷害皇后,仍需调查,不可轻断。”
温仪看着淑妃,小声道:“可那梅子汤是槿汐姑姑亲自取来的……”
晚芳仪掩面,伏在玄凌胸口痛哭不已,她小小的肩膀大力地瑟缩着,抖动的起伏像海浪一样一涨一落,“臣妾的孩子……他还这样小……”
玄凌一手扶着她,一面看着甄嬛,眼中有悲凉闪过:“事已至此,皇后可有何话说?”
所以十六年夫妻,也不过如此吧。甄嬛眼中不可抑制地漫上红晕,酸涩之味亦哽上了喉头,“皇上既然问了,便是心有疑虑了。臣妾会自证清白。”说着又看向淑妃,“姐姐说有太医为证,想必太医就在殿外等候了?”
淑妃颔首:“温太医在外候传。”
“既然如此,何不召他进来仔细查问。”甄嬛瞟了李长一眼,李长会意,立时宣了温实初进来。
“温太医一向照料本宫与几位皇子、帝姬,皇上若担心他会偏袒,也可再召其他太医。”甄嬛看着玄凌,话却是冲着温仪去的。她自然要从一开始就把嫌疑从自己身上去掉,将温仪的话挡回去。
“不必。”玄凌看出甄嬛笑中的伤心色,连忙道,“温太医是个忠厚的老实人,不会说谎。”
“那便最好。”甄嬛淡淡一笑,团扇一指那半碗梅子汤道:“温太医请仔细看看这梅子汤。本宫怎么觉得这汤的颜色有些浓艳?气味闻起来也不是极好。”
温实初应声执起玉碗,细嗅片刻,疑云乍生,又用贴身的小银勺舀起些许,小心翼翼地尝了尝,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向玄凌恭敬叩首道:“禀皇上,小主所食梅子汤是因放了寒凉伤胎之药物,以至汤汁颜色变深。此药药性猛烈,服下即刻就会有剧烈腹痛,且苦味甚浓,梅子汤之酸甜亦不能掩过,小主饮汤之时料应有所察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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