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其实从宴会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处于无聊走神的状态,只不过“雪姬”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她还不能把无聊表现出来。
无聊的雪姬只好把源博雅的酒冻着玩了。
“这些歌舞年年都有,今年也没什么不同。”喝不了酒,源博雅开始点评画舫上的舞蹈,他本人也是雅乐大家,而且身为皇族公子见多识广。
晴明没有搭话,他目光沉沉望着枫林。
“晴明,你怎么了?”了解好友的源博雅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晴明敲着扇子:“太太平了……这一段时间,没有妖邪作祟也没有异像出现,上京在平时不会缺少怨气与妖邪,但是这个月来,连京城阴气最重的地方都一派祥和……”
小白忧心忡忡:“所以一定是鬼族和那位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晴明大人走遍了上京都都找不到线索。实在是太可恶了!”
源博雅看了看腰间的胁差,有些后悔没有带上自己的弓:“难怪你最近没有任务都外出巡视,而且带着雪姬来宴会,是担心突发情况吗?我这就让黑豹为我去取弓。”
“舞蹈开始了。”晴明不置可否。
高高的枫叶林下,数十名乐人鱼贯而出,围绕成一个圆阵,同时吹奏手中的笛子,笛声合奏嘹亮清丽,响彻云霄。
枫叶仿佛也为乐声所动,纷纷落下,在空中织成赤红的绘卷。
圆阵中有来自贵族的年轻公子盛装华服,演绎着唐国的舞蹈《青海波》。
他的舞姿与乐声相得益彰,动人心弦,不仅王公贵族们赞赏不已,山林间甚至有平民躲在巨石树木后偷看。
这支舞蹈大概是不错的,因为源博雅都认真地赞了一句。
但是可能是因为人类身躯的限制,雪姬挑出了不少能够改进的动作。
虽然对美的追求相同,但人类的舞蹈和妖怪的舞蹈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雪姬浮在空中,冷眼看着世间百态。
然后她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他也是阴阳师,坐在晴明的不远处,很明显他能够看到隐匿了身形后的她。
能来这里赴宴的人都非富即贵,阴阳师如果不是实力出众就是背景深厚,甚至二者兼具,雪姬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是那个叫麻仓叶王的阴阳师。
她也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眼熟麻仓这个姓氏,因为在刀剑世界她收下的徒弟碧蓝,曾经有一个弃用的名字是“麻仓碧”。
再结合碧蓝被家族抛弃的经历,顿时让雪姬对麻仓的印象下跌了一段。
麻仓叶王似有所觉望向雪姬,朝她笑着颔首。
雪姬没有理他,继续自己的观察。
阵势不凡的舞蹈即将结束,天空下起了小雨,不少人诗兴大发,对着滚落水珠的枫叶诵着和歌。
一片锦上繁花的盛景。
源博雅突然小声道:“黑豹已经把我的弓送来了。”
“你的黑豹真会挑时间。”雪姬直起身子,“你很快就能够用到了。”
源博雅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晴明突然抬起了头:“终于来了吗!”
在感知上,雪姬强过晴明,而晴明胜过源博雅。
果然在下一刻,枫叶林中的枫叶宿宿落下,恍若暴雨一般,不再像刚才那样和缓地飘落,反而是越来越急促地坠落到地上。
浓浓的血腥气息与污秽的妖气从枫林中飘出,藏身远处偷窥的平民大概已经有不少人遭了毒手,惊叫声此起彼伏。
宴会上的达官贵人陷入一片慌乱,晴明立刻站出去主持局势。
阴阳师们在他的主持下构筑起清净的结界,将人们与不祥的红叶隔绝开来。
落下的枫叶不敢靠近雪姬,雪姬从空中接过一片红叶,红叶在她手上瞬间湮灭,只余下腥臭的灰烬。
源博雅也挺身而出,保护在妇孺身边。
扑簌簌的枫林中,枫叶像是幕布一样被拉开,原先舞乐的圆形笛阵位置上,站着一个身姿袅娜的女人。
这个地方会被选择作为舞乐的地点就是因为它位置巧妙,能够被所有参加宴会的贵人看到,这个婀娜曼妙的女人,自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层层叠叠的红枫落下,美人睁开了悲伤而姣好的双目,粼粼的眼波荡开,夺人心神,比起刚才华丽的舞乐,她要更加艳丽而诱惑。
乌发如瀑,白肤凝脂,一点红唇血红,点亮了她鬼魅的姿容。
小白难以置信地低呼:“鬼女红叶!怎么会是她!”
鬼女那双烟笼雾罩的眼眸迷茫而软软地扫视了身周,最后定在了脸色凝重的晴明身上,她妩媚地笑了:“晴明大人、晴明大人……我应您的召唤而来,请尽情吩咐。您喜欢我吗?喜欢我这样的姿态吗?我是你的呀,我是你的红叶啊……”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甜蜜的絮语,以及她面容上羞涩兴奋的红晕。
结界里的人们顿时哗然,议论纷纷。
这只女鬼竟然说她是晴明大人召唤而来的?而且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着不可告人的感情。难道这一次劫难是晴明的阴谋吗?
血腥的妖气激发着人们的负面情绪,暴躁、易怒、悲观、多疑,达官贵人们原本就是最藏污纳垢的一个阶层,如今养尊处优的他们被无处不在的妖气轻易地侵蚀,因为鬼女的一句话就开始怀疑上京的保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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