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是意料之外,他们之中最痛苦的、最放不下的是宇文拓。
杨硕找到宇文太师的时候,他正站在神农鼎之前,手指摩擦着鼎的柄部,仿佛还能够摸到上面血液的温度。他背对着杨硕,这使得年轻的将领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他猜想太师面上应是敛去了所有情绪,除了之前那一瞬的流露,只有阿药能够准确地捕捉他的情感。
“阿药之前来信说她已经找到了其他几件神器的下落,现在正在返程的路上,估计这两日就能与我会合了。”宇文拓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条纸卷交到杨硕手上,杨硕展开一看,果不其然瞧见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虽然阿药之前和他说过这些暗号的意思,但他根本记不住。他装作看懂的样子“哦”了一声,把纸条重新卷了起来,又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阿药,动作真迅速,不过她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她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不仅设计了暗号。”宇文拓说道,“她还放出了一只神鹰掩人耳目,真正的信是她用新召唤出来的符鬼送过来的。”
杨硕干巴巴地“哇”了一声。
“神鹰之前也到了,阿药之前为它佩戴的护身符已经破碎了,说明它在过来的途中确实受到了攻击。”宇文拓接着说道,他能够感受到杨硕的态度逐渐认真了起来,“对方一击即退,没有留下太多的气息,连是人是妖都无从判断,所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西方魔界在神州大地的内应。”
“那神鹰在哪里遭袭这一点能查到吗?”杨硕问道。
宇文拓正要回应,忽然一名士族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他的眉头便皱紧了。
“出了何事?”杨硕问道。
“我们在宫里的耳目说独孤郡主将我们夺得神农鼎的消息传给了陛下,陛下大发雷霆,我一回京他就会对我问罪。”宇文拓淡淡地回答道,从他的语气中感觉不出他有多紧张。
“郡主的消息真是灵通。”杨硕冷笑道。他知道阿药不喜独孤宁珂,他自然也习惯性地与她同仇敌忾,更何况这一次宁珂郡主确实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她本来就很有主意,而且她是大隋的郡主,自然要为大隋考虑。”宇文拓简答地分析了一下独孤宁珂的心理(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辩护),“此事并不难处理,一会儿我自然会回禀陛下说神农鼎是我进献给他的宝物,只要到时候再想办法在押运的半路上让土匪将神鼎劫了便是。”
“不过幸好当初阿药在宫里安排了人手,若是我们将神鼎运入府中后再受到陛下的发难,可就被动了。”杨硕说道。
宇文拓点了点头,继续方才的问题回应了几句后便微微抬头望向远方,杨硕知道他在担忧着师妹的安危,也没有多打扰,简单行礼后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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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上,同样担忧着师兄境遇的阿药也踮着脚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陆地。在她的脚边,穷奇正安静地沉睡着,何然说伏羲琴的灵力对穷奇压抑自己凶暴的一面有好处,于是让这头凶兽跟随阿药一起行动。
她知道自己身后的小岁和白泽似乎在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看向她,阿药也不着急,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着他们中的某一个采取行动。
最后,小岁把白泽往阿药的方向推了一把,自己变成狐狸的模样奔向小雪,让她帮她顺毛,顺便把黑龙王被打败后就跟随他们一起行动的、明明是水里的妖怪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和他们一起坐鲸鱼背上的虾妖忠忠踹了下去。
阿药感知到了忠忠“不敢怒不敢言只委屈”的情绪,正想要去主持一下正义,却被白泽叫住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但是也有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根据阿药的经验,一般说话人以这样的方式开场,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一般都很了不得。她迅速地把忠忠的“正义”放到后一位,对白泽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
白泽深吸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句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用的那个丹药吗?”
“可以欺骗我的感知的那种?”
白泽点了点头,说道:“在仙岛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有一个妖怪也问我讨要过这种丹药,因为我知道他能打听到这种消息很不容易,就给了他两颗。”
“你会告诉我这个,是不是因为这个妖怪和我有什么关系?”阿药皱眉问道,她心里有些怀疑白泽所说的妖怪会不会是琵琶,但她想不出琵琶要这种丹药有什么用,难道还是提防她不成?
“小岁闻到那只妖怪身上有酒香,从品相上看,那应该是宫里的专供。”白泽说道,“来讨药的是一只琴妖,就出身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他的名字是……”
“宫商?”阿药试探性地问道。
“你真的认识他?”白泽诧异地说道,他的神情也更加慎重了。
阿药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是什么时候问你要的丹药?”
“一年前。”白泽说道,“具体的日子我记不清了,山里的时光本就过得糊糊涂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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