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心本就易变,若现在就盖棺定论说棘岛玄觉对碎岛风俗变革之大业没有帮助为免为时过早了。阿药借笑意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问道:“太宫哪里话,我有什么资格让太宫用‘请教’二字,不知太宫要问的是什么事?”
“姑娘此番去衡岛,可知衡岛上的人是否知道王此次……”虽然话没有说完,但阿药能够明白他的用意。无论雅狄王是不是真的出兵了,在知道来自上面的杀意后,衡岛不可能没有一点不满,棘岛玄觉自然要想法子应对这一风险。
“王之前是打定主意要消灭碎岛了,调动军队的动作虽然还是比较隐秘,但那么多军队的集合终究会露出蛛丝马迹。太宫若想要掩去这件事,与其费心抹去军队的行动,不如为这一行动找一个适当的借口来搪塞一番。”阿药说道,“至于衡岛的人有没有猜到不重要,关键是王如何让他们相信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个主意。”在说到此处时,她轻笑了一声,好像这是一句很有意思的言语一样。
她所说的和摄论太宫的想法不谋而合,这让他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在长舒了一口气后,他带着三分真诚七分演技说道:“先前我真的是误会药姑娘,姑娘不仅本领高强更是宅心仁厚,是碎岛值得相交的朋友。”
“哦?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再把我当成害得王树殿不能正常运作的罪魁祸首了?”
“姑娘若是对碎岛有敌意,又何必苦心化解衡岛与王之间的纠葛呢。自古以外,不怀好意的渔人最希望看见的便是鹬蚌相争的局面。”
“哈,也许我暗中策划了碎岛谋反,如今回来不过是编些瞎话敷衍你们罢了。”
“姑娘说笑了。”
阿药轻笑了两声,忽而肃然了神色说道,“可是我现在并不能将碎岛当成是真正值得相交的朋友呢。”在棘岛玄觉想要再说些什么之前,她又重新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等到碎岛的人都愿意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一样,客客气气地对一位碎岛出生的女子说话的时候,我会很乐意做碎岛的朋友。我相信,碎岛上有才情、有本事,甚至比男子更有才情、更有本事的女子不在少数,如果她们有机会接受教导的话。”
棘岛玄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错愕的神情,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外人会对碎岛的女子地位如此耿耿于怀,但他很快又重新放松了下来,毕竟对碎岛的女子感兴趣总比对碎岛的领地感兴趣要好上太多了。
“药姑娘果然仁慈。”他又再一次夸赞道,随后问起了他在拦住阿药后真正想问的问题,“听说衡岛元良有一独子,天资聪颖,不知药姑娘此次去衡岛是否见过此子?”
“若你说的是那名为元别的孩子,我确实见过一面。”阿药说道。
棘岛玄觉笑道:“如此甚好,如今碎岛正缺人才,若将此子引入我门下好好栽培,日后定然能成为王的一大助力。不知药姑娘如何看这件事呢?”
“你这是真的想知道我的看法,还是只是来替王试探一下我这个外人是不是有意要干涉你们碎岛的内政?”
“王绝无此意。”
“那便是太宫自己的意思喽?”
“药姑娘……”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阿药笑道,“虽是小人行径,不过对如今时局并没有坏处。留衡岛元别在太宫耳目之下,王和太宫安心了,衡岛元良也安心了,毕竟如果王真的有心要灭衡岛,便不会费心玩质子这类的花样。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孩子,王还需要表现出适当的宽容才是。”
“王对于臣下向来宽容。”
阿药对棘岛玄觉言语中的暗示一笑而过,忽而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既然太宫大人已经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不知我是不是也可以问太宫一个问题。”
“药姑娘请问。”
“听说你天生有灵觉,甚至能感知到未来之事,不知关于我的事,太宫的灵觉可有告诉过太宫什么?”
“灵觉并非对事事都有感应。”棘岛玄觉说道,“药姑娘的事,玄觉和王一样一无所知……”
“也不算是一无所知吧。”阿药说道,“太宫从一开始,不就一直说我是个仁厚之人吗?”她笑弯了眉眼,又用认认真真的语气说道,“我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我啊,也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正直、善良、为不幸者挣取幸福、守护善良的人、感化误入歧途的人、铲除奸恶小人、还世间正理一片清明的这样一个仁厚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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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狄王在书房之中等待着棘岛玄觉的复命,他心中七上八下,既希望一切都能够回到正轨,又放弃不了那么一点改变的希望。这两种不同的意愿在他的心里争抢着主权,直到棘岛玄觉回来,也没有个定论。
“可有什么收获?”也许是为了从繁复的心理斗争中挣脱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起身问道。
棘岛玄觉的神情有些恍惚,待听见王的询问后方才醒悟过来,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感慨:“若此女是碎岛之人,纵使是女儿身,也当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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