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药很想提醒说那几位长老都上了年纪,又都是偏执之人,见了这幅场景恐怕当场就得厥过去,还不如当一辈子石像呢。但她感知了一下符应女的心情后发现她满心满意都是要看热闹要搞事的喜悦兴奋,便明白她对于这种现象简直是乐见其成。
略略沉吟片刻后,碎岛诲王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正好能够检验一下我们改革的成果,如果被那些老头用几次雕虫小技就回到了过去的风俗,那就说明我们的策略存在很大的问题,眼前的浮华不要也罢,反之就证明我们的变革已经颇具成效了。”
见她同意了,符应女欢呼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催着她快点去实践承诺。
于是足足当了五年石像的王树殿长老们终于恢复了血肉之躯,在喜极而泣之时他们也迎来了巨大的暴击,老泪奔流得越发汹涌了。
“亵渎!这是亵渎!”
“王树一定会制裁你们的!”
他们愤怒地咆哮着、像疯子一样抓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把地跺得咚咚响,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然而他们获得的只有卫兵的驱逐。
如今的王树早就不具备所谓的神性了,虽然这是阿药乐意见到的结果,但这一情况并不是出自她的有意推动,起因在于离家出走(误)的雅狄王寄来的一条喜讯。
他在离开了碎岛之后本打算四处游历,没想到刚刚游历到慈光之塔就走不动步了。
理由很简单,他恋爱了。
恋爱的对象是慈光之塔如今实质上的掌权者无衣师尹的妹妹即鹿,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第三次见面便是干柴烈火密不可分了。雅狄王在月色下对即鹿聊完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心潮澎湃的即鹿一拍大腿问他要不要私奔,雅狄王意思意思犹豫了半秒后立刻同意了。
于是伴随着无衣师尹的愤怒,两个人火速从慈光之塔奔回碎岛,在成百上千个小岛上随便找了座环境尚可的岛屿定居了下来。碎岛的巡逻兵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过碎岛诲王太好说话,他们不仅没有被驱逐、监视或遭受什么别的不公平对待,还获得了和普通碎岛百姓一样的权力,当然他们也必须承担义务,包括遵纪守法按时纳税什么的(包括新出台的碎岛婚姻法中的内容)。对于人间真情很是宽容的(有情缘但不能相见相守)的诲王还帮他们打了掩护,对于无衣师尹的询问、试探一律“哈哈哈你说啥”地糊弄了过去。在多番试探无果后,不想将此事闹大同碎岛弄僵关系,并且在内心深处也希望小妹能够幸福的无衣师尹还是将这一页揭了过去。
他不喜欢雅狄王这款的妹夫,但他很清楚在改革之后,碎岛对待女性积极宽容的政策、舆论能够让即鹿过得更加轻松,至少比名义上不贬低女子但依旧为女性量身定做了诸多道德约束的慈光之塔要好。
在雅狄王和即鹿结合之后,他们诞下了一名男婴,取名为剑之初,并且将这个好消息传回了王岛。这件事引起了符应女的兴趣,她一直觉得碎岛男子和女子都不具备生育的能力,但雅狄王却证明她的猜测出错了,这种错误既可能说明碎岛不能生育的只有女子,也可能说明碎岛人无法生育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受到了某种外因的影响。鉴于即鹿和雅狄王之后依旧你侬我侬但是再无新的子嗣,以及阿药之前并没有只有人证没有物证的判断,符应女更倾向于后者。
由于如今碎岛女子地位提升,她也具备了光明正大做对照实验的机会,她招募了三对一直支持碎岛女权事业的碎岛夫妻,在诲王的帮助下随便找了个理由去上层的慈光之塔进行了一月的访谈交流,回到碎岛后,其中两位妻子都出现了孕期反应,并且在十个月后诞下了健康的婴儿。
整个碎岛都震惊了,他们这才知道碎岛树诞后裔的真相是什么,激愤之下想要拔除碎岛树木,被士兵拦了下来。得知这一消息的阿药召集群臣进行紧急会议,在商讨后他们决定进行碎岛水质的净化工作,但是岛上树木,尤其是长势良好的几株暂且不拔去。因为尽管很多碎岛女子都有养育后代的渴望,但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想因为繁衍放弃晋升机会(预产期以及怀孕对功体的影响让她们担忧前程),还有一部分人虽然想要有后代但因为体质较差不适合怀孕。在这种时候,这些具有繁衍功能的树木就能够发挥作用了。
虽说大部分树木都保住了性命,但想要重回过往荣光简直是妄想,连带着看护树木的神职人员也成为了不必要的存在。幸好碎岛帮助成年人再就业的学习机构很完善,他们并不担心会无路可走,最多只是对没有接触过的道路有些担忧紧张。
这样的情况是一生都在看护王树的长老们无法理解的,那些负责为他们科普常识的官员本就不想浪费时间为几个被时代抛弃的老顽固讲解现实,见他们不仅不合作还有暴力意图,于是匆匆完成任务后便飞也似地跑掉了,将这几位曾经高高在上的长老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这些傲慢、固执的上了年纪的人以茫然又含着怒火的目光瞪视着周围的人,却只收获了推搡和嘲笑,一种天崩地裂一般的挫败感击垮了他们,他们跪坐在地上,犹如时代的弃儿一般嚎啕大哭,这般绝望激起了不少同情,但在了解他们身份、听见他们的言论之后,那些同情又会变回鄙夷。
“他们为什么哭啊?”跟着诲王上街体察民情的湘灵轻轻摇着诲王的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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