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缘,何为份?”那青年目露暗淡神色,说道,“她已带走了我的全部世界,如今为了她能心安,我又不得不去寻另一世界,也不知那个世界中是否也会有一袭雪白。”
这句话诲王稍稍听懂了,她见这青年虽然情绪低落,但对于未来也不至于是完全丧失了信心,心想今日大约也只能劝到这地步了,今后如何还需看他的命数。她有想过要不要将这青年领会杀戮碎岛让他和即鹿当面说清楚,但又更加担心他会不会被即鹿和雅狄王的恩爱刺激到。
“即鹿所托我已经达成了,今日多有叨扰,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请君饮好酒。”诲王客客气气地说道,“再会。”
青年没有回应,直到诲王走出十步远,她才听见从后方轻轻飘来一句话。
“永岁飘零,殢无伤。”
她又走了十几步,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青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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渎生暗地中的那股力量显然不属于慈光之塔,如果更大胆地推测,诲王甚至感到这东西也不属于四魌界。而若要说起这东西的种族,大约也比较难划分,诲王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点点人类的气息,但就总体而言他可能更偏向于“鬼”,但若要说他是“魔”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你是谁?”她将意识渗透进九黎壶中问道。
“游戏的主导者。”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诲王想象得到这样的答案自然是会配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
“你来自哪里?”她换了个问法,但实际上还是想要知道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游戏刚刚结束的地方。”九黎壶中的人一如既往地避重就轻地打着马虎眼。
这种对话实在是让人不耐烦,诲王皱起眉,再一次提问到:“你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对方低声笑了起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诲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站起身,迅速而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淇奥和剑之初房间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之后她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住处。理所当然的,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并不害怕自己的安危,要杀害神器转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害怕淇奥、剑之初他们出事。
“你不会成功的。”她说道,语气坚定,“无论你在计划什么阴谋,你不会成功的。”
“那就拭目以待。”
“我会好好看清楚的。”诲王这样说道,没有任何预兆的,她将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入了九黎壶之中,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做这件,她此刻的感觉并不好,就如同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把头强行按进水里一样,虽然知道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立刻停止。
她坚持了下来。
无论被困入炼妖壶中的生灵是否愿意,他们与这神器之间都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哪怕是那些宁可一天天地被消融(甚至是被直接炼化)也不愿意与壶中仙定下契约的生灵也是如此。利用这种联系,也许能够窥见一二真相。
诲王眼中的世界褪去了艳丽的色彩,变为单纯的黑白两色,中间隐隐有些灰色,那些原本鲜活的存在因这色彩而显得灰败乏味。
这就是那个被关在九黎壶中的家伙所看见的世界吗?她突然产生了一丝同情,但这温暖的感情转瞬即逝,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忘记从那个家伙身上传来的阴冷和残酷气息。她正这样想着,眼前平静的景象忽然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她看见了一些聚集起来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群,她能感受到自己向他们走去,而当她走得足够近,成为人群中的一员时,人群消失了,他们面上的笑容还在,但他们的生命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眼中的世界也渐渐恢复了光彩。
“真是个心急的家伙。”九黎壶中的家伙说道,“游戏还没有开局。”
“我为什么要遵守别人的游戏规则?”诲王反问道,她看着九黎壶,仿佛要透过壶壁看见壶里面的人,“你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但为什么你不感到难过呢?不,我应该说,你为什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不是人类,你为什么要用人类的标准来揣测我?”
“总该有共通之处的吧?”诲王说道,“他们不是你的同族吗?”
“也许吧。”那家伙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我是什么呢?他们称我为死神,死国之神,我喜欢这个称呼,但我可能和他们所想象的有所不同。”
“死国?那是你的故乡吗?”
“或许。”
依旧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诲王暗自记下了这个新的名字,她忽然感到自己心里的紧张感逐渐消退了一些,她相信理解、沟通的力量,而显然这位神并不是一个不能沟通的对象。
只不过与他沟通的难度非常高。
“你想要感化我吗?”死国之神忽然这样说道,他似乎很善于洞察人心,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着浓浓的嘲讽之意,“真的吗?我感到你似乎有这样的意思。”
对于足够强大的人而言,炼妖壶所建立的联系是双向的。诲王并不对对方的感知感到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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