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这一次你的大儿子腿脚不便。”燹王说道,“不过以你的能力的话,应该是有办法治好的吧。”
“他觉得那是他的不幸,但在我看来那是他最大的幸运。”阎王淡淡地说道。
燹王沉默了片刻,道:“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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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惠王听见了阎王的发言,她定然是不认同的。也许是她天生智慧不足,无法领悟世间的妙理,甚至在经历了那么多事还逐渐改变了一些原本具有禅意的看法。幸运就是幸运,不幸就是不幸,塞翁失马不过是无力改变现状的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一个孩子没有办法行走,不能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奔跑、打闹、在草地上翻滚,甚至没有办法学习高深的武艺来保护自己(哪怕有办法,他也需要付出高出常人百倍的代价),只能看着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呢?
她虽然有能够与神明媲美的实力,却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不能让这个孩子站起来,但至少能够让他快乐一些。
嗯……虽然方式可能刺激了一些。
“您能让皇兄从天上下来吗?”大约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玄膑的兄弟们找了过来,最先找到这里的是一个红发的孩子,他似乎是阎王的第四个孩子玄同。他的稳重不下于玄膑,但与随口都是外交辞令的兄长相比,这个孩子直率得多,也显得冷漠一些。
此刻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惠王,双目波澜不惊,莫名地有一种压力。
“你的兄长没有在害怕哦。”虽然方式比较激烈,但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观测着孩子情况的惠王解释道,“他很高兴呢。”
玄同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他看向惠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谴责,好像不仅是在责怪她怎么可以像放风筝一样让他的兄长在天上遛弯,而且还在指责她居然说谎。
惠王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还是施法改变了风力,将半空中的玄膑放了下来,稳稳地安置在轮椅之上。
“玄同?”也许是因为沉醉于飞翔的感觉,玄膑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到来,也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发现,玄膑恍然间醒悟到自己之前似乎犯了忘乎所以、玩物丧志的错误,有些羞惭地低下头拱手道,“玄膑失礼了。玄同,这位是云深国的惠王大人。”他扯了扯弟弟的袖子,示意他放下平日里的冷傲,对贵客行礼。收到哥哥的暗示,玄同又盯了惠王一会儿,而后按照规矩打了招呼,便不再有任何举动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惠王感到自己自到了森狱后似乎便经常性处于尴尬境地之中,这让她怀疑自己和这片土地是不是命数不太相合。她在心里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些并不实用的命理之说抛之脑后,她和小孩子相处得不是很多,不过既然他们是森狱的皇子……那么她用和淇奥相处的方式同他们交流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这样想着,惠王感到思路清晰了一些,毕竟和口不对心、脾气较急的淇奥相比,玄膑和玄同看上去成熟很多。
因为想到了那个总是叫嚷着“我要打败你自己当王然后想吃什么吃什么”的孩子,惠王的目光又柔和了许多。
“不用太客气,只是小孩子,没必要太遵守大人世界的规则。”惠王笑道,“你们有想玩的游戏吗?我能加入吗?”
听闻此言玄膑立刻面露为难之色,反倒是他身边的玄同开口说道:“你会用剑吗?能让我看看你的剑招吗?”
他的态度比之前似乎随便了很多,玄膑也察觉出了这其中的变化,不禁沉下脸色,压低声音唤了一声“玄同”。
“没事没事。”惠王摆了摆手说道。她性格本就比较宽容,哪怕玄同是因为轻视她而无礼,她也不会有丝毫怒气,更何况她知道这个虽然满面漠然但实际上可能比玄膑还要敏感的孩子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凭着直觉将她划入到了“没有威胁可以接触”的人之中。
不过他所提的要求让她有些为难了。
“会是会一些……不过我的剑术不怎么样啊。”惠王有些无奈地说道,她最熟悉的剑路便是雅狄王的招式,然而未经本人允许就将剑招泄露出去有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她思索了片刻后,想起了久远之前在故乡见过的那名为陈靖仇的少年所用的招式,在回忆了一遍后,她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截枝丫,挥洒出一片剑光。陈靖仇与她同属鬼谷/道术的修习者,修习的武学颇为相近,因而在初始几招的干涩之后便渐渐流畅了起来,到了后期她几乎是挥洒自如。
“献丑了献丑了。”舞完一套后,惠王不好意思地将手里的“剑”重新接回到了树上,对于修行木象术法的她而言这倒不算是什么难事,“我是真的不擅长这个。”
“看得出来。”玄同说道。
饶是以惠王的心胸也被他的耿直伤害得不轻,幸好有阿修罗常年的铺垫她到底还是挺了下来。而玄同旁边的玄膑已经满脸都是大写的惊恐,如果他行动方便的话,现在已经捂住弟弟的嘴把他拖到身后了。
可惜他现在并不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一次又一次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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