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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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七修总共十四人,且这场战役与其说是混战不如说是一对一的捉对厮杀,因而场面算不上有多壮阔,至少比不上惠王当年跟随杨素时所见识到的战场,但若是以双方的伤亡数量来看,这场战斗算得上是惨烈。
惠王想要放弃拿走三凶的打算了,趁人之危是小人行径,没有足够的理由,她很难做出这种违背她的道德感的事。但她又转念想到堕神阙曾经提到过的,以及她曾亲身感知到的他对于黑狱的心心念念。她知道三凶对于黑狱而言有多重要,且这本就不是武道七修的东西(虽然严格地说这也不算是堕神阙的东西),拿走它难道还需要担心违背道义吗?这让她感到有些为难了,在她思量之时,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我们要动手吗?”玄宝已经将宝弓持在了手中,似乎迫不及待要做一回拦路强盗了。
惠王看了看他,在内心犹豫的天平上又加上了“为孩子树立优秀榜样”的筹码,做出了选择。她摇了摇头,将玄宝手里的弓按了按,自己解除隐蔽身形的术法从隐藏地走了出来,她的目光扫过或站着、或坐着、或倒着的七修众人,在他们戒备的目光中说道:“我能救这位和这位,虽然他们伤了根基只能再活五十来载,但总比在今日便断了性命的好,若他们有机会还能成家享受天伦。”她很快判断出了这场战役中的胜者,向着倒于他人怀中还在留遗言的两人指了指,他们的伤势对于寻常大夫而言定然是没有活路了,而后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条件是将不属于你们的那三样东西交给我。”
“你是说那他们身上那些阴气森森的玩意儿?你要它们做什么?”有一个靠着岩石而坐的人站起身来,咳嗽了两声后说道,此人的面貌算得上英俊,只可惜他此刻身上的斑斑血痕灰迹交错在一起,再加上他头上那大得出奇的诡异装饰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自然是把它们物归原主。”惠王说道,“你们毁不了那些东西,甚至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封印起来,留它们在这世上只是祸害,倒不如将它们交给我,由我送还给能够控制它们不会被它们的邪氛所扰的人,一个确定的麻烦总比三个不确定的变数要好一些,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惹起别的什么麻烦……反正素还真很擅长处理这种事,你们可以暂且放心。”毫不犹豫地将锅推给武林贤人之后,惠王伸出了手催促道,“快些做决定,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头戴奇怪发饰的男子皱起眉头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正想要再说些什么,那抱着一名伤者的白衣剑者站起身,冷冷道:“不必多言了,那几样东西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散失了,就算我们同意,恐怕也找不回来了。”
惠王判断出他没有说谎,这让她有些难办了,她不惧困难,但前段日子她已经习惯了顺风顺水,因而此刻难免还是愣了一瞬,片刻后,她不甘心地说道:“难道你不再多试一试吗,也许它们还没有丢远呢?你不在乎你朋友的性命了吗?”
“在乎。”这一次回答她的是那位头戴怪异饰品之人,“正因在乎,所以不能让好友们的性命与祸害苍生的罪过扯上联系。”
惠王感到有些棘手了,她感觉到那些伤患心中的求生意志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强烈,显然听见了惠王言论的他们已经做出了抉择,比起天伦之乐、生命之乐,他们更想要实现自己的英雄梦。哪有会为了个人的生命而连累苍生的英雄?
‘不能僵持下去了。’她在心里做了决断,‘既然恶鬼三凶已经拿不到手了,那么不如卖个人情给武道七修,权当是缓和他们和黑狱的矛盾。’
不管鬼王当初有没有背弃黑狱,他对黑狱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就连厌憎鬼王的堕神阙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而黑狱和武道七修的对立是肯定的事情……但惠王并不想看到堕神阙这么坚定地走在这条难走的道路上,正如她不想看到堕神阙被素还真支使得团团转当个正道栋梁。
虽然这场景确实让她感到十分有趣……
她心念一动,一道道术落在剑者怀中之人身上,原本已经如同朽木一般的生命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气,又是一道绿芒闪过,另一人亦是如此。
“你这是什么意思?”奇怪发饰的人惊奇地问道,“难道是试探吗?不必了,我们刚才没说谎,那些东西确实已经失落了。”
“讨好你们的意思。”惠王故意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每一个异族都像你们想象得那样凶狠嗜杀的,日行一善不可以吗?”
她心知自己若是再留下去反而效果不佳,因而转身化光而去,临走前没忘记拉走玄宝和赤浪。
远远的,她听见身后传来那怪异头饰之人的大喊声:“你这人情一留衣记下了,日后还你!”
惠王感受到了这言语中的真心诚意,心想这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义士,日后或许可劝说堕神阙想办法与他们好好相处而不是计较于过去的仇怨(当然这难度很大),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断正确无比,心情也好了几分。
事实上,她的决断确实有可取之处,只除了一点——她离开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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