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你们回不去了。”北辰凤先说道。
“你指的是北辰伯英吗?”长孙太后笃定道,“他不是北辰胤的对手……也许我的的确确是回不去了。”她的目光暗了暗,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对于北辰胤而言只不过是另一件难以控制的物证罢了。以天锡王的残酷心机,他定然会利用她的遇难大做文章,让她发挥最后一份价值。她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是长孙家犹有后路,且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如其他外戚一般操弄权势,如今也不至于被她拖累得太惨,“但是……元凰必须要回去。”
“区区北辰伯英,自然没有必要担心,但是事情会如此发展,在这之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功劳。”北辰凤先说道,“……你知道南溟的大公子吗?”
他本来想说玄宝公子,但是这个名字一出口此刻需要被维持的严肃气氛就要瞬间消失了。
也不知道为那位公子取名的人当时在想什么,或许那是一个性格非常恶劣的家伙吧。
“南溟……”长孙太后在听见这个地名后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们怎会……”
不管怎么说,直接跨过中原来算计北隅,这样违背基本兵法的战略委实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太过离奇,长孙太后反而无法轻视此事,只是……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们的确是回天乏术了。现在的我们……大概是没有为北辰王朝的未来殚精竭虑的资格吧。”她苦笑道,神情间尽是疲惫,好似已经放弃挣扎。
但是北辰凤先却有种奇妙的感觉,他莫名觉得眼前女子的颓废只是一时的,她很快便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并且有所建树。
“这些事情……你想让北辰元凰知道吗?”北辰凤先问道,“如果你觉得他更容易接受被阴谋陷害的太子这一身份,我可以帮你隐瞒事实。”
“我当时会那样说,只是希望这孩子能够逃出去而已,他什么也不知道。”长孙太后看着北辰元凰,她的目光无比柔和,与一位母亲看待亲生孩子没有区别,然而转瞬之间,这柔情便被清醒的理智所取代,“但是……既然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了皇宫,那么他便必须知晓真相。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因为谎言被北辰胤胁迫,这让我明白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真相比谎言沉重,但谎言带来的后果比这沉重的内心更为可怕。”
北辰凤先微微动容,他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仍没有说出口。片刻后,他凝神感知了片刻,低声道:“玉阶飞的人好像已经近了。”
“……你要走了吗?”长孙太后问道。
“谎言会带来恶果,但有时候,确实需要用沉默来埋葬真相。”北辰凤仙应道。
他将原本放在手边的剑背到了背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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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宝的前期准备比较墨迹,但是在实施的时候却很利落呢。”晦王一边将一封奏折拆开一边对在她隔壁桌处理公文的寂寞侯说道,“不过地理司的功体很特殊,玄宝恐怕要花不少力气。”
“这力气是值得花的。”寂寞侯说道,“不过,晦王陛下,我原以为您会对玄宝公子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的。”
“你指的是他算计北辰元凰一事吗?”晦王说道,“听起来或许有些偏袒自家孩子,但是我确实认为他不应该对这件事负责,归根结底,当初调换了北隅继承人血脉的人又不是他。而且,依我之见,若是他对此事默不作声,日后反而会有更糟的事情发生。”
“想不到晦王还能够看破未来。”寂寞侯开玩笑道,“不过臣也是这样以为的。”
“哦?”晦王其实原本只是凭着感觉随便说说,没想到居然能够得到寂寞侯的认同,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挑眉看向寂寞侯说道,“既然如此巧合,丞相何不将你做出如此推论的缘由说出来听听,让我看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嗯,你之后抽空去处理一下茶仙写的那些小说吧,就是暗示你我前世今生有缘的那些书籍,现在我说‘心有灵犀’的时候感觉都有点怪异了。”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
寂寞侯能够深刻体会到晦王的尴尬之情,他暗叹主君在男女之事上表现得过于稚嫩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一时也难以弥补。在保证绝对好好管制茶仙后,寂寞侯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北辰王朝是我们攻下北武林的最大阻碍,对于北辰元凰臣有做过些许了解。”
南溟丞相口中的“些许”绝对不会只是“些许”。
果然,下一刻他便滔滔不绝了。
“由于北辰王朝苛刻的继任制度,北辰元凰自小被当作王位继承人培养,才能当然不差,心性也较为宽和,但作为代价,他并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风浪,因此在遭逢剧变时他恐怕会有让人意外的反应。他不会方寸大乱,恰恰相反,以他的能力在短暂的茫然颓废之后一定能够很快想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举措,并且有足够的帝王心性去完成这些举措。但是他内心脆弱的一面将会促使他将所有潜在隐患全部在最短时间内拔除,而在保密这件事上,有什么比杀戮更有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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