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于南溟,对于臣而言……并不仅仅是所谓的战力。”
这言语让晦王微微动容,她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很高兴听到这话,可是,丞相,比我更重要的东西,在我们共同的理想面前,在该舍弃的时候,也是需要当机立断地舍弃的。这是您一直相信,并实践着的不是吗?好了,我该看看玄貘在何处了,就当是热身运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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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身运动结束后不久,决战之日便到来了,晦王将化体担千古收回体内,看着遥遥天空,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圣魔元胎对弃天帝的加成不是一点半点,因而死国之神与晦王商定的战略便是让死国之神遮掩圣魔元胎的气息,而晦王则利用自身能为在弃天帝降生的刹那直击其元神,阻止其降临这世间。
他们已经充分发挥了想象力,但是敌人的强大依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纵使晦王已经将九黎壶与伏羲琴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她依旧处于下风。
“这污秽又无趣的人间能孕育出你们这样的存在,看来吾要对其重新评估了。”
晦王扬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屏障,冷笑了一声,说道:“吾错算了。”
“哦?”
“圣魔元胎对你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容器,就像是传说中观世音手中的净瓶一般,装满四海的瓶子固然可怕,但是当瓶中的四海之水脱离容器尽情奔流之时,才是它最恐怖的时候。”晦王说道,“若是你在圣魔元胎中,我可以世间相生相克的因果对付你,但是如今……”她自嘲地笑了笑,坦率地承认道,“吾之灵识难以胜你……纵然你的能为也不能毁灭这作为上古神器的本体,但是……千年之后,万事皆休。”
“汝要选择臣服吗?”弃天帝扬眉道。
“绝无可能。”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是感到遗憾……”
“吾猜也是。”他笑道,“那么,带着你的遗憾,准备迎接千年……或者更久的沉眠吧。”
“纵使遗憾……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伏羲琴的转世这般说道,她高声一喝,将自身力量尽数引出,紫色玄力凝聚成一面巨盾将意图毁灭人世的神灵不断地向天空顶去,“就算我无法毁灭你,我也不能容忍你降临到这世间。”
“粗暴的手段。”弃天帝叹息般地说道,他微微抬手,神力化作长矛,牢牢地钉在了“盾”的中心位置,将它又慢慢地推了回去。矛盾相击时的压力令他再次挑眉,他试着多加了几分气力,可是额头渗出冷汗的持盾者那里也多出了几分气力……他未曾想到在这种时候对方还能够一次次地超越自身,然而这位曾经的战神的神情中依旧没有丝毫忧虑之色,甚至多了几分如同孩童发现心仪玩具时的兴奋。
这场角力陷入了可怕的、令人窒息的相持阶段。
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可以打破平衡,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不行……’她如此清晰地认识道,她努力地想要得出一个新的可行的办法,可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一个,不要说令她满意的,哪怕是有一丝可行性的办法都没有。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枚干瘪的果实,再怎么努力也挤不出一点点力量了。
‘无论谁都好,帮帮我吧。’
她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了这样软弱的祈愿。
这一瞬间的软弱让她付出了代价,平衡几乎是在瞬息被打破,紫色的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而弃天帝的灵识如同雷电般奔袭而下,直冲向圣魔元胎所在的方向。
而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感受着坠落、坠落……
“唉……”
自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她感到这声音很熟悉,然而灵魂的疲累让她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看!”
这个指令无比坚定、无比清晰,她下意识地遵从了,她努力睁开眼,一道白光没入她的眼中,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它,入手之物有着莫名熟悉的触感,几乎是刹那,她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忽然意识到那声叹息、那声指令属于谁了。
“师兄……”
遥远,但从未遗忘的称呼。
他听到了她的呼唤,如果这尚能解释为神器之间就连时空也无法阻隔的感应,那么当他在瞬息间取得开天神斧并且将这能够破碎虚空的神器送到她身边的时候,神迹毫无疑问地发生了。
她努力地振作精神,牢牢锁定住了圣魔元胎所在的方向,几乎在那魂灵融入魔胎的刹那,白光闪过,盘古斧再一次展现了它的威力,哪怕是神明亦不能毫发无伤。
晦王看着那道将会为世间带来无数灾祸的魂灵回归天际,忍不住露出了安然的笑容,就这样放任自己跌入了在方才那一击带来的裂缝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将漂流至何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回来。
她更不知道她和某个傻乎乎的家伙是不是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她唯一知道的是,十分侥幸的,悄无声息的,她拯救了许多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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