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些话塞回心里,在片刻的沉默后,他说道:“吾想让汝识得几人……他们……皆是吾此生重要之人。”
楼至韦驮虽不解其意,但仍是爽快应下。
会面时那微妙的尴尬是寄辛意料之中的事,然而他没想到那意外闯入的百妖路的妖令这种尴尬得到了些许缓解,更尴尬的气氛遮掩了先前的微妙氛围,就如同一块更醒目的污渍令之前的小斑点变得不起眼了。
看着被缎君衡强行请到饭桌上的释阎摩,寄辛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他,并致以真切的同情。
对这种外冷内热的人而言,南溟氏的热情真的非常棘手,比这里的一堆高手加起来还要棘手。
“我来此地是为了善恶归源的地气。”在沉默了许久后终是忍无可忍的释阎摩站起身冷声说道,话一出口,他便做好了警戒,准备应对下一秒就会向自己击来的招式。
然而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有要动手的意思,这种平和的气氛让释阎摩感到更加不自在,他开始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深吸一口气后,他干脆提着兵刃向自己的原定目标走去,这一次渡如何拦在了他的面前,这让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感到事情终于走向正轨了。
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我们能知道原因吗?”渡如何和善地问道,“阁下您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不如说出来让我们一同想想办法。”
释阎摩感到自己在这里遇到了妖生最大的难处。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砍一刀示威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毁坏善恶归源地气之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知诸位能否行个方便,对各位造成的损失,南溟自会补偿。如果各位实在好奇,可否容许在下代这位不善言辞的妖向诸位解释。”
释阎摩回过头,看见前段时间才因葬云霄之事与他产生了些许不快的白泽笑得仙气四溢、特别像个纯良的善人。
白泽的话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本该是件好事,但他莫名有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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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产生的原因不同,但若是驭恒夫人知晓释阎摩的处境后,她一定感到自己的尴尬绝对不下于他。
突然出现的拦阻了他们去路的佛修名为裳璎珞,是天佛原乡的佛铸,从这称号便可看出,此人定然通晓铸造之术,在佛乡中具有一定的发言权。令驭恒夫人感到奇怪的是圣婴主和这名佛修的微妙关系,从他的言辞看,他应当十分讨厌这个佛乡来客,但他宁可和这名僧人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吵架都没有动用武力,这可不符合圣婴主对“讨厌”之人应有的态度。她感到这两个人之间有着极其复杂的纠葛,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一凛,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焱无上,我认真问你件事。”驭恒夫人神色难看地说道。
原本正专心致志质问裳璎珞的圣婴主头也没回地不耐地说道:“什么事?快说。”
“我遇见你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是成年人心智对吗?”驭恒夫人冷静地说道,“你并不是像妖刹刹和三余无梦生说的那样因咒术而停止生长,而是因为某种术法从大人变成了小孩对吗?”
圣婴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之前配合着三余无梦生他们撒的谎,并且努力地想着补救的办法。
“放弃吧,你不是擅长撒谎的人。”驭恒夫人淡淡说道,“实话实说就行了,我不会生气的。”
“你猜得没错。”圣婴主坦然道,“本爷只是不想有太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你可以放心,当时本爷满心只有恢复原来样子保护怪乐地的想法,别的绝对没有多想。”
“我没有不放心……”驭恒夫人平静地说道,她默默地解下了背后的玉琵琶,面容陡然变得狰狞如般若,“才怪哩!你还想多想什么!”
“喂!说好的不生气的呢!”
于是现场从驭恒夫人冷眼看一佛一妖吵架变成了裳璎珞苦心为两妖调停。
最后三个人都累得不轻,不得不暂时搁置找欲界麻烦的想法。
“如今南溟之主已经明确了旁观的态度,迷达身为智体,其功体与阴谋皆是诡谲难测,攻打欲界之事必须从长计议。”裳璎珞说道,“幸好先前欲界部众在晦王助力下伤亡惨重,我等也能尽力找寻助力。”
“这么说,你今日来此,是觉得百妖路也能成为被你拉拢的战力?”圣婴主冷笑道,“裳璎珞,你是觉得你的面子够大,还是本爷会宽容到对佛乡既往不咎?”
“不……”裳璎珞轻声道,“我今日来找你只是……罢了,来日我还会登门拜访,若圣婴主要为昔日种种问罪,裳璎珞绝无怨言。”
说罢,他念了声佛号,转身而去。
圣婴主冷哼了一声,看向驭恒夫人道:“本爷要回妖界了,你走不走?”
“走。”驭恒夫人拍了拍刚才一片混乱中粘在衣袖上的尘土,“回去在辟云峡接着打。”
“好啊,本爷奉陪到底。”圣婴主说道,他虽然说着要走,视线仍是忍不住转向裳璎珞方才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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