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真理子推搡了他一把,“你这人太无趣了。”她在沙发上摸索了一下,扯过一条金属链子,拎起闪闪发亮的手提包,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好了,我要回去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站起来,把身形踉跄的醉鬼女人扶住,女人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嘛。”
“白头鹎。”男人说。
醉鬼女人切了一声,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也似的拍了一下,“我、付、你、钱。告诉我吧。你的真名。”
我的真名……吉米?男人想,“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这人太太太讨厌了。”醉鬼女人骂着,仰起头,又垂下,嘻嘻笑了起来,“就是一点好——爸爸说为了防备山口组的人,绝对不能让我出来,但是却更听我的话,把我带出来了。我非常开心,让我亲你一下!”吧唧一声,她踩着高跟鞋胡乱地在男人的耳朵边印了一个鲜艳的唇印。
吉米:“……”
吉米扶住让人头疼的雇主小姐,打开门,十几米开外,是通往外面的走廊,节奏激烈的摇滚乐演奏到了高/潮,可舞池中空空如也,一个人的没有,这个场景看上去十分诡异,就像是一副色彩浓烈的油画被泼上水弄糊了。
如同鬼魅般,二十几个人从各处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咔哒咔哒清脆响起。
吉米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对手,扣住雇主的腰把人固定住,不发一言,没有停顿,干脆了当地扣下扳机……
五分钟后,吉米扶着雇主走到了停车场,打开门,刚把人塞进了后车厢关上门——遽然的杀机袭向了他的后背。
他将将扭身,身体偏过一个微小的幅度,恰恰好顺势接住了对方的前刺,反手轻轻一推,有如利刃入水,锋利的气力卸到了别处。
电闪火石之间,吉米接下一招,也看到了来人的特别——那双击向自己的拳头上,有两条尖锐的骨刺爪,分别从小拇指和无名指以及食指和中指的中间钻出,状似野兽的利爪,又似刀刃,而他的手腕贴近手背处也有一根类似的骨爪……这人披着黑暗,躬身弹来,好似一只炸起扑来的山猫。
这是个变种人。吉米判断。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紧张的交战时刻,他却莫名其妙地心神恍惚了一下,脑海里蓦地跳出一副画面——那也是一只坚硬的拳头,那只拳头上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的三道骨缝处都有异物伸出,同他眼前这个人形式稍有不同,但骨爪的形状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骨爪上覆盖着金属,反射着森森的银色寒光。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那双拳头上的骨刀尖端接近到吉米大约一米距离的时候,那几根骨刀不受控制地缩了回去——吉米早料到了会发生这种情况,一只驾轻就熟地抓住了对方去势渐消的手腕上,一扭,另一只手这搓掌成刀,沉沉敲在了那手肘外侧,只听咔哒一声,便知这只手臂这下是被他给废掉了。
每次遇上变种人的敌人,他们毫无防备之下发现自己仰仗为生的异能突然消失时,都会惊愕不已,这就是一个用手搏斗的人,却在搏斗时发现自己失去双臂一样,惊讶之余,他们总是不能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换一种方式战斗——异能对于变种人来说,是身体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对方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低低地痛呼了一声之后,另一只完好的手上已经拿稳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黑色的刀尖有如蛇毒游曳的蛇信子,直指吉米。
吉米冷哼一声,一双手有如蛇般盘缠而上,啪啪啪清脆地敲击了敌人手臂上的几处,那双刺向他的手在这几次敲击之下自然而诡异地转变了方向,却是转向了攻击出处,尖刀入肉,裂帛声响起。
当初还在维克多手下当雇佣兵的时候,最初让他在“剑齿虎”确立地位的就是这一手搏击术,吉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学来的,反正不是维克多教他的,当初维克多逮他,也是用纯粹的力量差距来压倒他的,而到了后来,他坚持不懈的锻炼让他在力量方面也有了非常高的提高,补上这一块短板,他的整体实力上的不止一个台阶。
一片薄薄的刀片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夹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手指翻飞中,这锋利的刀片已是被拈在了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对于一个合格的雇佣兵来说,斩草除根是基本的行事准则。想着,一线寒光已是贴在了对方的喉咙边。
这时,对方头部微转,整张脸都暴露在了光线下,吉米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瞳孔急缩,手像是自己有意识一般在关键时候一个转弯,力道一轻,只在那脖子上擦破了一点油皮,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心神剧震之下,吉米强行按捺住奇异的感觉,瞬间转变了战略,抬脚踢碎了对方的膝盖,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像是拎一只无骨大虫,吉米把人拎到了车旁边,灯光亮一些的地方。
这下算是让吉米彻底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了——他一看就不是日本人,体型与吉米相似,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骨架一看就是白种人,只是轮廓稍小,应该比自己要小几岁,吉米料想他应该十四五岁,失败和钳制让这个小鬼的眼睛闪烁着泛绿的凶光,仿佛一只伺机而动蠢蠢欲动的野兽,吉米恶狠狠地盯着,却浑然不在意。他不太喜欢这个小鬼,他看上去就很不正经,理着个不伦不类的车轮头,中间的一排杂草似的冲天头发隔开两个半瓢光头。吉米注意的当然不是这些,吸引他的是这个变种人的五官——他的脸部轮廓、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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