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巳仙人寿辰,邝露特地告了假,去为父亲祝寿。这不,她奉了父亲的命,特地去姻缘府请月下仙人过府听戏吃酒。
月下仙人向来有个脸盲的毛病,看谁都像锦觅,愣是把人家邝露看成了锦觅。他怎么记得他那大侄子润玉的璇玑宫里也有个叫邝露的啊?
这月下仙人素来喜好红色喜庆,看着小邝露一身碧衣,不停地摇头。“润玉实在是造孽啊!这般水灵灵的小女娃,就为了衬他那个清寒寡淡的调调,竟穿的这样素,真是令人发指。知道的呢,晓得你是刚从璇玑宫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你刚去奔丧回来呢。这太巳仙人过个寿,他的独苗却穿的如此寒酸,得多难受。”
缘机仙子一下子就听不下去了,和月下仙人吵了起来。
邝露连忙说道:“仙上说的在理,毕竟是父亲的寿辰,总该穿的喜庆些才好。二位仙人先行一步,邝露去换身衣服。”
月下仙人可是来了精神,换什么啊,他这正好有现成的。落霞锦,红衣灼灼,到底是青春年少,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穿都好看。
越看越顺眼,月下仙人便送了条红线给她。“老夫虽然不掌管仙人的姻缘,但是啊留个彩头也是极好的。”
邝露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向月下仙人多求了一根红线。
润玉倚着白玉桥下小憩,远远的看见邝露走了过来,皱紧了眉头,这红色,当真是扎眼的很。也不知为何,他素来便厌恶极了红色。邝露一看润玉表情,连忙换回了那套碧色衣裙。
寒潭中忽然涟漪泛起,那湖中的锦鲤跃起。邝露笑了:“这里的锦鲤可真漂亮,就像天上的龙一样。”
润玉一下子恼怒了:“鱼就是鱼,龙就是龙,怎会相像?岂能混为一谈!”
“可是不也有鲤跃龙门这个说法吗?兴许龙就是锦鲤变的呢?”
“道听途说!你又何曾见过真龙?”
邝露怎么没见过龙,日日相见,无非是没见这真身罢了。她所认识的那条龙,是一位真正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润玉一下子就懂了邝露心思,可是他却不会放在心上。“你怕是醉了,且恕你这般没大没小。”
邝露一下子笑了:“我跟了殿下这么久,很少看见殿下开心或是不开心,只有锦觅仙子在的时候,殿下才会偶尔一展欢颜。或是清冰少神来访,少神是殿下最亲近的人,恐怕整个天界也只这么一个了。可是邝露跟了殿下这么久,也极少见得那位少神一回,殿下总是独自向隅,默默吞咽委屈苦楚。今日殿下难得发火,邝露却觉得很开心。”
润玉脸色阴沉:“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听好,我还没落魄到要你同情怜悯的地步。”
这是自然,殿下是天帝之子,就算暂时龙搁浅滩,潜龙勿用,但终有一日会守得云开,飞龙在天。
说着,邝露拿出了红线:“这是邝露向月下仙人讨来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图个好彩头罢了。愿殿下能够得偿所愿,往心中所向,与锦觅仙子早日修成正果。”她将红线塞在润玉手中,含着眼泪跑走了。
月色悠凉,竹影斑驳,有人影不时晃动。清冰本来是想来找润玉的商议下界之事的,却见邝露带着一壶好酒从白玉桥缓步而来。
他看着邝露一身朱红落霞锦,又听得邝露将鱼龙相比,差点没忍住冲出去骂她。这邝露仙子也跟了小鱼哥哥这么些时日了,怎么连小鱼哥哥不喜红色都不清楚,还有小鱼哥哥最不喜欢旁人在他面前提起锦鲤了,她偏生犯了这许多禁忌,惹怒小鱼哥哥。
清冰都要走出去了,谁曾想邝露向润玉表露了心迹,他的脚步微顿,一步都跨不出去,眼见着邝露将红线放到润玉手中。
邝露是个好的爱慕者,明明思慕小鱼哥哥,但知道小鱼哥哥喜欢锦觅姐姐,还是忍着心里的痛苦去祝福他们。可是,可是她至少还能大大方方的将心迹表露出来,小鱼哥哥定是明白邝露仙子的心意的,可是他不喜欢所以不在意。
即便是这样,这些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连生气质问的资格都没有。他抱住自己,蹲在地上,死死地咬住下唇,攥紧拳头,一丝声响都不敢发出来。一行清泪缓缓滑下,清冰自嘲,何必想这么多,又和他没关系。
锦觅姐姐也好,邝露仙子也好,无论是谁,她们都可以大大方方表露爱意,可他只能看着,什么都没法做,只能把所有的心意埋在心里。小时候,他可以找许多的借口腻在小鱼哥哥身边,可是现在小鱼哥哥已经有锦觅姐姐了,他找到可以相携一生的人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不顾一切,可是他不能只看得见小鱼哥哥,他还得顾及父神母神,他不可以!
魇兽跑近了,“呦呦”叫了两声,咬着清冰的衣袍要拖他走,去见润玉。
清冰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朝着魇兽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小鱼哥哥发现他的存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清冰少神缘何不在洛湘府,倒对着这波澜辽远的洞庭湖伤春悲秋了?”
清冰眼眶还有些微红,但扫过的神色突然变得危险:“彦佑君有空取笑我,不如找个好地方躲起来,这火神的手下可是还没有放弃寻你这条水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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