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盟约大抵定下后,扉间回到木叶。同各国的条约又新签了一打,一时多出千头万绪的事。
难免有最艰难险阻的任务,寻常忍者付出性命恐怕也不能成功,就整理文书,托火核送到宇智波的旧宅里去。
过几日,自然能在那座老房子的院前石阶上得到想要的结果。
斑因此常离开木叶,在外跋涉山川。比起安居一地,穿行于战斗和风霜大概是他更习惯的生活。天底下有很多的风景,他都看遍了。这个季节多雨,骤雨时他跃上高树,坐在阔叶下,看雨水浇绿孤山岭,也算闲暇。
一日行舟,过清江。江面长长寥廓,经过不知名的小地方。
看见岸边一座山,有田舍,狭小整齐,一家人在门前吃饭。父亲抽着烟管,母亲分着团子。大女儿头上挽着花,照顾小妹妹。两个弟弟爬到秋千上。
他立在舟上,胸中渐有不知名的堵塞。
或许真是老了。
触景生情这样的事,他年轻时从来不为。眼下黑衣磨旧,鞋底走薄,大半生已过,倒想起故人来。
父母兄弟亲友之人,一个都不剩了。
音容笑貌也薄弱,隐隐掠过大致可见,真要细视,尽化流沙散去。
他想想也就算了,还是当适可而止。立在这时光的一端,要是回望太久,再看前方,心情就分外凋零。
那一日斑回木叶时已夜阑,进旧宅前,他照旧将得回的情报扔在石阶上。屋内清幽寂静,与他走时一模一样。他将随身武器放好,开了灯,从火核之前送来的一应用具中翻到医药箱,扎起头发脱下袍子,就开始给自己包扎。
他身上多处伤口,不乏深可见骨血流如注。除非已决定不留活口,他任务中一般不使用写轮眼,以免暴露身份,也偶尔想寻找一点战斗的乐趣,所以负伤算是常事。流血和疼痛可以带给他一点浅微的刺激,说不上多美妙,大概可以一笑。
他一一止血上药缠好绷带,合拢衣襟,到廊上去,比起灯光来他还是更钟意月光。肚子饿了,又懒得做饭,就抓几粒兵粮丸吃了了事。
他躺下来,发现屋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个小风铃。说是风铃,夜风一直吹,它不响。斑往它下面一躺,它就开始响了。
因是木头做的,所以声音一点都不清脆,只有轻柔的笃笃闷响,有点像庙里和尚敲的木鱼。
斑猜得到是谁做的,也不管它。他看了一会儿将要降下去的月亮,眼前渐趋模糊,快睡着了。
有脚步声慢慢接近,在斑身边停一停,去往屋内,不多时折回来,接着,一张厚实软和的毯子被裹在了斑身上。
斑迷迷糊糊地瞟了一眼,看清楚来人,自然而然地往他身上一靠,倒头又睡过去了。
柱间连人带毯子一起圈在怀里,不小心手臂抵到斑腰间,斑挪了一下,咕哝一声,“疼。”
柱间放轻动作。他之前进屋找毯子,已看到地上一堆血迹斑斑的绷带,想得到是怎么回事。他现在的查克拉,还不够运用治愈的术。
他唯有一声叹息。
柱间自己在大病渐愈的过程中,还有些虚弱。清晨室外微有凉意,他坐久一点,胸中闷痒,偏头压住咳嗽,喉间断续微声。
斑立即就醒了。
他坐起来,打量柱间一眼,柱间一脸“你不必说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凛然不屈表情,斑撩了把头发,很不耐烦地拽他起来,两人去到室内,到斑的卧室里。
每个不下雨的夜里,斑在院中望月,到困倦时,就直接在廊上和衣而眠。卧室用得少,但布置得整洁清净。斑从壁橱里取出席和被子铺好床,找到几支散寒理气的白檀香点着,把小香炉推到屋角,不多时,屋内就飘起极浅淡的檀香味道。
他回头见柱间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眼地瞧着他,于是问,“看什么?”
柱间温柔微笑,“跟从前一样。”
他上次在斑家里留宿,是十余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连他喜欢的檀木香,都一如既往。
斑到他面前坐下,给他解开系带脱去外衣,“睡吧。”
柱间躺进被子里,斑很快也脱了衣服躺进来,都只穿了单衣,紧挨在一起,体温交融得快,不一会儿,被子里慢慢捂出来一点微妙的兴奋感来。
就像雨珠积在荷叶里,风一吹,滴溜溜四面滚动,若轻若重,忽上忽下。
柱间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他。他伸手过去,搭在斑肩头,他摸到坚硬的骨头,紧致的肌肉,还有干净的,在他掌下微微渗出一点汗意来的皮肤,他的手缓慢往下滑,触到胸口绷带的边缘,稍一停顿,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的手掌按了下去。
斑用的力气很重,柱间感到温热的液体迅速在自己掌下扩散开,低声道,“斑!”
斑因骤然的剧痛拧紧了眉峰,喘了口气,然后放开了柱间的手,将身躯贴上来。柱间抽回手看一眼,果然一掌心血迹。他揭开被子要起身,“要重新包扎伤口。”
斑焦躁起来,他拖住柱间,把他按回床上,低下头来索吻。然而他胸前的血迹在扩大,血液渗透绷带,一滴滴打下来。
柱间拒绝了他,“不行。”他扣住斑的腕骨,柔声道,“等你好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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