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阮枝筱当天吃了顿花样百出的满汉全席。她本就眼睛大肚子小,还偏舍不得放筷子,最后是靠谱的烛台切光忠拿她没办法,抱着小姑娘给她揉揉肚子消消食,压切长谷部又去泡了山楂水,傍晚不忘牵她出去散散步,才幸免了一趟难受。
两家隔得近,走路不过五六分钟的事,也方便往来。到后面几天,付丧神们索性掐着点,等刘婶吃完饭洗完碗一走,他们便自觉上门,跟自家的小主公报道——学习。
是的,建国之后化成人形的刀子精每天沉迷的不是采阴补阳、不是拯救世界、不是霸占地球,而是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和社会主义,就问你怕不怕?
反正阮枝筱不怕。
她的暑假作业也没写完,两拨人就坐在客厅里,面对面。阮枝筱写作业,刀子精自学教材,学完一课就写习题,有不懂的先内部讨论,再向上层求助,效率很高。好歹是活了那么久,付丧神少有疑问,便是有,也基本一点就通,倒是让阮枝筱过了一把老师瘾,内心甚至有点小激动。
日子就这么流水似的哗啦啦流走,一眨眼,桌上堆着的暑假作业还没见底,阮枝筱的生日却先到了。
又是自然醒过来,意料之中没有听见原本订好的闹铃——阮枝筱现在已经习惯三日月宗近对“人类小孩”要睡饱的迷之执念了——厚实床帘挡住了窗外明媚的光线,她揉揉眼睛,没有立刻从床上爬下来,而是发起了呆。
生日啊……
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打开手机,屏幕上惯例显示出两条短信,分别是来自父母的祝福以及不能陪伴的道歉,阮枝筱都不意外了。说不准连这条短信都是秘书姐姐编辑的呢?她有时候甚至不禁会这么猜测。
不过都不重要啦。
反正,就是回不来嘛。
其实阮枝筱是不怎么大办生日的,从小就是。父母时常不在身边,以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总接她回去吃饭,可再大点,她就不愿意折腾老人家了,索性说自己不爱过生日,连礼都懒得收,也就刘婶会在这天给她买蛋糕、下面条,面条里不忘卧三个荷包蛋,走的时候再给她塞一把糖,就算庆祝了。
但是今年——
会不一样吗?
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阮枝筱一下子竟不敢出门。明明都洗漱好了、换好衣服了,她还是在床边磨磨蹭蹭地,□□着窗帘一角,一直没出去。
“大将。”直到有人叩响门扉,少年低沉的嗓音从外头传来,“早饭好了。”
“嗯、嗯!我来啦!”
这下没了躲起来的借口,阮枝筱深吸一口气,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小裙子:明明没打算过生日,可早上换衣服的时候,鬼使神差般,她还是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那条小红裙。略带弧度的裙摆落在膝盖以上,领口系着乖得不得了的小蝴蝶结,袖口镶了蕾丝花边,刘婶总说,她穿着就像个从城堡里出来的小公主。
好!今天也要加油!
对镜子里的自己握拳鼓劲,怕她家刀多等,阮枝筱呼啦一下奔到门口,将门打开,口中同时道歉:“药研不好意思让你久——”
“慢些,小心。”毛毛躁躁的前扑踉跄被人小心接住,随后稳稳地放下,很温柔很亲昵的摸头杀落在阮枝筱的脑袋上,那个少年模样的付丧神浑身天然的兄长气场,只一个小动作就暴露无遗。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盒子塞到阮枝筱的手心:“生日快乐,大将。”
“谢谢。”身体先大脑一步,阮枝筱条件反射地道谢,等回过神来,又傻傻地看看盒子,再看看对方,“……药、药研?”
药研藤四郎轻描淡写应下:“是。”相当自然地牵过还呆着的小姑娘的手,他引领她走向客厅,“早饭已经好了,大将请走这边。”
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面条,以及大大小小的四个绑着蝴蝶结的礼盒,烛台切光忠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头一个冲二人笑道:“早上好呀,主公。生日快乐。”
“主,在下准备的区区寿礼实在不值一提,若是任何能为您献上的,请您随时下令。”
“……生日快乐。”
“哈哈哈,太郎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善言辞呢。筱筱,嗯,‘happy birthday’!今年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阮枝筱过了很久,才低下头,抿着嘴,细声细气和他们地说:“谢谢。”声音虽小,可真诚的情绪仿佛都快要溢出来。把盒子一个个垒起来搬到手边,出于礼貌没打算现拆,她低下头吃起面条,却发现底下有什么东西,用筷子一翻,是三个煮的恰到好处的糖心荷包蛋。
愣了一下,小姑娘又安安静静的了。
安静得叫人有些不安。
“筱筱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家中扛把子三日月宗近被推出来打破沉默。他一只手撑着脸,眉眼温柔,纵容又宠爱,好像不管什么都会满足。
阮枝筱摇摇头。
“那想去哪里玩?”烛台切光忠跟上,“游乐场的话,主公喜欢吗?”
阮枝筱迟疑,但还是摇摇头。
看了眼眉头紧皱就差上演谢罪的压切长谷部,药研藤四郎抢着询问:“天太热了,大将是想待在家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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