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扒着房门,神情复杂。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最终只问出一句:“青荷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上官云?
又为什么——要对江云楼说那样的话。
江云楼回过头,冲她无奈的一笑,道:“我也不明白,只是今日的事情与东方无关,你不必多心。”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任盈盈回答,便离开了任盈盈的家。
没有走出几步,江云楼又慢慢停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想回到如今的住处。
他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施展身法,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不知不觉间,他又再次回到了半山腰,路过了那棵熟悉的梧桐树。
梧桐树啊……
——“传闻凤凰非梧桐不栖,可见梧桐是好树。”
——“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拿来做乐器。”
——“我这可不是梧桐做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梧桐材质好,做出的乐器也好,不仅如此,梧桐的种子亦可食用……”
一年前,他与东方不败就是在这棵树下认识的呢。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一年。
江云楼掠过那棵梧桐,走向了曾经的住处。
曾经被当做私塾使用的院子如今一片死寂,显然没有人再次住进去,期间也没有任何人造访过,江云楼轻轻跃上屋檐,俯视着庭院,回忆起自己住在这里时的种种情景来。
他曾经跟曲洋在这里抚琴,院子的角落里还有过一个雪人,还有弥漫着药香的厨房,柜子里有很多白糖……直到澄碧被派到他身边,才有了更多的瓶瓶罐罐,油盐酱醋。
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他怎么觉得,像是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呢?
江云楼苦笑一声,在屋檐上坐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
…………
最后一丝余晖消失的时候,紫衫侍女再次出现在了任盈盈的卧房。
青荷看着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任盈盈,无声的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任盈盈睁开眼睛,低声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青荷淡淡道:“婢子还能去哪里呢。”
“你今日故意挑拨我与东方叔叔的关系,你不怕你脑袋里的三尸脑神丹么?”任盈盈撑起身体,小脸惨白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婢子并没有挑拨大小姐与教主的关系。”青荷垂下头,道:“今日之事,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婢子的身后没有任何人指使,也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阴谋。”
任盈盈的手握成拳头,又慢慢松开。
她颤抖着声音问:“是不是我爹重用过的人,就都逃不掉这个下场……”
她的眼中似有泪意:“今天是上官云,那明天会是我吗?”
青荷抬起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大小姐,您不要哭。”
她向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来:“请您相信教主,只要您相信教主,您担心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您知道的不是么。”
任盈盈只是垂泪。
青荷跪下来,郑重的给她磕了一个头,才缓缓站起来,欲要离去。任盈盈急道:“你去哪里?”
“做一件事。”青荷并不回头,银白的月光披在她的背上,朦胧而柔和:“去做一件……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她走出任盈盈的卧房,走出庭院,走出了那片竹林。
她知道,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命回来了。
教主的住处庄重而大气,守卫两侧的皆是身着紫衫的高大侍卫,轻易不会放人接近,可因着青荷身上的紫衣,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大门处。
一身红衣的人背着手站在那里,听见青荷的脚步声时,抬眼朝青荷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微微拧起眉头。
不是江云楼。
能让东方不败站在这里等候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区区一个侍女。
东方不败冷冷道:“有什么事?”
青荷道:“回禀教主,江先生与圣姑今日去了半山腰,见到了上官云。”
东方不败脸色一变,总算明白了江云楼这个时辰还未回来的原因,抬脚就要往山下走,青荷却又道:“江公子他,好像并不在乎教主身边有七位夫人。”
东方不败停住了脚步。
他猛然看向青荷,目光寒冷彻骨,闪动着惊人的杀意。在场的紫衫侍卫不由屏住呼吸,额上不自觉的冒出冷汗来。
青荷顶着那样的目光,接着道:“所以婢子告诉江公子,教主亲手取了七位夫人的命,以江公子的聪明,必然会知道几位夫人是因他而死。”
东方不败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饶有兴趣道:“哦?”
青荷慢慢跪下来,仰头道:“江公子不适合待在教主身边,他不适合黑木崖。”
东方不败收敛了身上的杀意,气势却仍是压的人透不过气来:“他适合与否,只有本座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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