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备厚礼,送韩非先生归国”,顾岳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内殿。
走吧,做只闲云野鹤,也比做挡车的螳螂要好。
从韩国献地南阳,到大将军内史腾攻下新郑,俘获韩王安,只用了不到一年。
与此同时,大将军王翦开始了他的荡平五国征途,在第一次出征灭赵时,蒙恬强烈要求参战。
雄鹰总归要翱翔在高空,顾岳看到那双跃跃欲试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攻赵接近尾声时,王贲也挂甲出征,剑指燕国。
当破赵的大军凯旋咸阳,顾岳也接到了燕国要来使献图的请求。
穿上一身新衣,低头看了看正弯腰给自己整理腰带的蒙恬一眼,顾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恬,今日燕国来使献图,我心里有点莫名不安,一会上殿,你持剑,站在我身边”。
蒙恬看了王上一眼,发现他脸色有点苍白,便握住他的手,沉声安慰道“王上,虽说武将不能持剑上殿,但恬事后会禀明王大将军,王上安心,恬一定护卫周全。”
庄严的咸阳宫正殿,文武分列而立,随着内侍高呼燕使者进见,两个燕人打扮的来使快步走了进来,一人持图,一人持盛放秦叛将头颅的匝子。
沉重浑厚的迎宾乐响起,听在秦舞阳耳朵里,只觉得一片肃杀,他努力抑制住砰砰急跳的心脏,紧随着前面昂首挺胸的荆轲,进入大殿,低头向高座上的秦王行礼。
“燕使远道而来,快快请起”,一道甚是威严的声音响起,秦舞阳硬生生打了个冷颤,他咬紧牙关,抬头,向前望去。
秦王也正在看向自己,笑得意味深长。
秦舞阳如辍冰窟,全身剧烈摇摆,幅度之大,连前面的荆轲和两边的秦臣都感觉到怪异,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外臣没见过世面,被秦王的威仪所震,失仪之处,还请王上原谅。”荆轲虽长得体壮貌奇,但反应力还不算弱。
“无妨,来人,先请这位秦使下去休息”,顾岳看着抖成糠的秦舞阳,笑得很是灿烂。
啪地一声,秦舞阳手中的匣子掉在了地上,一个人头骨碌碌滚出来,一直压到秦舞阳的脚上。
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的秦舞阳感到脚上有凉凉的东西滚上来,忙低头一看,一个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的人头正愤怒地看着他。
只听尖叫一声,秦舞阳挥舞着两只手臂,疯了一般逃出了殿外,被闻令赶过来的侍卫架了出去。
荆轲倒沉得出气,冲着小伙伴的背影,哭笑着摇摇头,像感叹自己上不了台面的弟弟。
但他脚步未停,还在向顾岳靠近,身旁的蒙恬也靠了过来,手按在了剑柄上。
图穷,匕现,荆轲突然暴起,一手握徐夫人,一手紧紧抓住了顾岳的袖子。
一道白光闪过,王上的袖子断了。
又一道白光闪过,荆轲的脑袋搬家了。
躲在大立柱后的顾岳看着被蒙恬一剑砍断的袖子,哭笑不得,断袖由来,自我开始呀。
秦王一怒,伏尸百万,不久,在数十万秦兵压境下,荆轲刺秦的谋划者,燕太子姬丹的脑袋,便被他爹砍了下来,献给了秦国。
一顆人头,换不了多长时间的苟活,几年后,弑杀亲子的燕王喜被王贲从辽东抓回,燕灭。
大将军王翦掘开黄河,水淹魏国都城大梁,杀魏王假,几乎未损兵力,灭魏。
在发兵伐楚时,顾岳按了暂停,因为,公子扶苏还没回来,昌平君,难道提前叛变了?
顾岳安排蒙恬,悄悄带精兵赴楚,接回公子扶苏,但出乎意料地,蒙恬刚出发没多久,便折回来了,同时还领着两个人,出现在了咸阳宫。
“孩儿扶苏,拜见父王”,看起来小点的少年朗扑通跪下,给顾岳磕起了头,再抬起头时,却已是泪流满面。
顾岳有点手足无措,这从天而降的便宜儿子,让他即陌生又亲切,当看到小少年的眼泪时,情感也彻底失控,他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扶苏,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温柔而坚定地传达着一份迟到的父爱。
“这些年,让我儿受苦了”,顾岳看到扶苏情绪平静下来,忙把他扶起来,柔声说道。
“比起父王,儿哪里是受苦呀,能为大秦尽力,是我赢氏子孙的荣耀”,扶苏看过来的眼神,清正平和,更深处,是这个年龄少年特有的狂热。
顾岳笑笑,握住了儿子的手,这才注意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
虽然满脸灰尘,一身旧衣,甚至衣服还被什么东西划破几道大口子,但这个人却背着手,像个下凡历劫的仙人,八风不动地站在那,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顾盼之间,尽是灵气。
看到王上看过来,这位尉老爷子的得意弟子,十二岁便曾惊艳大秦朝堂的天才少年,甘罗,像他师傅一样从容,行了个看上去周正地无可挑剔,但却叫人感觉不到半点尊敬的礼。
“父王,甘大哥聪明得很,昌平君在半路上突然发难,软禁我俩,是甘大哥说服看守侍卫,才逃了回来”,小扶苏看着甘罗,目光中满是崇拜。
作为一个君王,顾岳是很欣赏甘罗的,但作为一个父亲,要他把儿子交给这么一个神秘地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天才手里,心里还真有点七上八下的没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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