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他无目的朝远处走去,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轻,就在他觉得自己快魂飞魄散时,一个清瘦的人影飞速跑来,顾岳抬头一看,却是满脸焦急的阎王。
“顾先生,快回去,不然,你会元神俱灭地”,阎王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呵呵,麻烦转告昭帝,我顾岳,对不起他,但,这根本是个完不成的任务,霍光,他不喜欢男人”,顾岳毫无生气地说道。
“顾先生,你还没尽全力,怎么会知道实际的真相呢,也许,再往前走一步,便会从冬天跨入春天,相信我,再试试,想想昭帝悲苦抑郁的一生,想想霍显那个女人对霍光的牵累,顾先生,你的前世,是个那么热心公益的人,对事业,是那么的热爱和执着,这,也是你的工作,要完成它,好吗?”,阎王在耳边大声吼着,强行把快要失去意识的顾岳又拉了回来。
“送我回去吧,谢谢”,顾岳临失去意识前,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顾岳再次醒来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了,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床前,没有座位,更没有那个人。
一个小宦官走了过来,在看到皇帝陛下醒来时,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小鸡啄米似地磕着头,流着泪念叨着老天显灵了。
顾岳坐起来,看着这个小宦官,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面容清秀伶俐的小宦官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外间,端了一些水过来,轻轻地伺候皇帝喝下,才弯腰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小的叫张秀”。
“好,张秀啊,以后,你就做总领内侍吧,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顾岳伸出胳膊,想扶着张秀站起来。
张秀扶住了顾岳的胳膊,却转身,弯腰,看样子是要背着皇帝。
顾岳哭笑一下,只是举了举胳膊,便全身酸软,要走路,可能还真地不行,便顺从地匍匐在张秀的背上。
张秀看起来清秀瘦弱,身体却是结实得很,背着已是长身玉立的昭帝,健步如飞,不一会,便来到了御花园,找了个向阳的亭子,轻轻的把顾岳放在了榭台上。
几个小侍女飞也似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厚披风,毛坐垫,小铜炉,紧张利索给皇帝全副武装起来。
顾岳瞅了瞅亭子旁边开得正艳的一树红石榴,又低头看看烧得红通通的铜炉子,哭笑不得。
昭帝的身体,躲过了毒/药,竟还是躲不过天意吗?
花园入口处,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顾岳心头猛地一紧,他像一只驼鸟,紧紧闭上了眼睛,毫无预兆地又睡了过去。
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在跟前停下,良久,没有声音,就在顾岳差点忍不住想睁眼时,一道略显憔悴的声音响起:“陛下清醒了多长时间,可有请太医来把脉?”
张秀沉着的声音响起,不畀不亢:“陛下醒来便要来院子里看看,到了之后便睡着了,没敢请太医,怕影响陛下休息”。
一双手伸了过来,好像把披风给紧了紧,片刻,又收了回去,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顾岳还是没睁眼,他感到一阵疲累,这次,却是真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岳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熟悉的帷幔,这是,又回到了寝宫?
顾岳无意识地盯着帷幔,大脑完全放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身体的无力,也让他一动也不想动。
自己的意识一空,昭帝的记忆便如潮水般地涌了上来,无数个清冷的夜晚,那个孤独的少年,就这样盯着这重重帷幔,一直到天亮。
疯狂的思念,绝望的暗恋,说不出口的情感,如一只疯狂的野兽,一口一口地慢慢吞噬掉那顆炽热的,年轻的心。
两道清泪从眼角滚落,顾岳没去擦,任由它们越流越多,最后,流到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很难吃。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落在了顾岳的脸上,轻轻地,帮他拭掉满脸的眼泪。
顾岳猛地坐起,吃惊地看着坐在床前的霍光。
大将军面色平和,微蹙着眉,一声不吭地替皇帝拭着泪,拭了又流出,再拭去,如此好久,看到皇帝终于恢复平静,才一撩衣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叩头不止。
顾岳的心,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昂起头,朝外高声喊了一句张秀,看到年轻的内侍总领满眼着急地看着自己,顾岳笑了笑,轻声吩咐道:“送大将军出宫”。
说完,便又躺下,转过身去,不再去关注身边的一举一动。
整整三个月,顾岳谢绝了大将军数次探望,要么躺在床上,要么让张秀背着,在花园里四处溜达。
在喝了一碗又一碗黑色的苦药,在数次被细针扎成个刺猬后,昭帝的身体,终于慢慢变得清爽起来。
顾岳根据实际情况,没选择昭帝年幼时最喜欢的练剑,而是改练起温和的瑜伽。
现在的昭帝,不但身体需要恢复,心态更需要放平,顾岳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振作起来,按昭帝的心思,恐怕连21岁也活不到。
权倾朝野的大将军霍光,数日来眉头紧皱,亲历亲为地管理着这个庞大帝国的军事、政事、甚至商事、工事、农事,把自己搞地废寝忘食,已经常驻三司府,很久没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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