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秀娘必须一起跟着回去,孩子不能离开亲娘。”顾岳拉过秀娘的手,把她塞进马车,又从朱然手里接过小婴儿,轻轻放到她怀里,嘱咐道:“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自己,听母亲的话,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两个仆妇不敢违抗自家公子的命令,却在上车后对着秀娘,开展了一系列的思想教育。
老夫人已经在为公子物色一位名门贵女为妻。
小公子无辜,不应受生母低贱身份连累。
作为长子,前途无量,小娘子不希望亲生儿子有出息吗?
老夫人出身贵门,是不屑于让低贱的女子登堂入室的。
在经历了一路的洗脑后,这位苦命的姑娘在到达孙府门前时,抱起小婴儿,万分不舍地亲了一下,双手递给仆妇,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
儿子,我与你父,一夜露水情缘,情短缘也短,与其日后相看两厌,不如早日相忘于江湖。
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当大年二十六,顾岳快马急鞭,回到吴郡时,发现孙府红通通一片,心下不禁暗暗佩服吴夫人,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开明,为一个青楼女子举行这么盛大的婚礼。
回府后没见着秀娘,以为是要做新娘子了,害羞着呢,便抱了胖儿子,去了陆府。
陆议惊讶地看着顾岳抱着个大胖小子走了进来,还以为是他哥家的孩子,当听说是他自己的时,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
“伯言,朱然已经抢着做了我儿子的义父,怎么样,给你个机会,要不要也紧随其后,认个干儿子?”顾岳神采飞扬道。
“好,好,我去给小公子弄点吃的去。”陆议拔腿就跑。
这个孙仲谋,不但嘴上色,还很有行动力。陆议闷闷地想。
大色鬼!我靠!
当端着一碗细细的鸡蛋羹回来时,看到顾岳正两手抓着儿子,上窜下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急步跑了过去。
原来是小婴儿尿了,值得吓成这样?
陆议放下碗,接过孩子,领着一惊一乍的不靠谱的他爹,来到了自己的卧房。
帮小婴儿换上妹妹小时候的衣服,又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让顾岳换上,才重新走到花亭,鸡蛋羹正好凉得不冷不热的。
一条胳膊搂着小婴儿,陆议行云流水地便喂完大半碗鸡蛋羹,小婴儿吃完,砸吧砸吧嘴,朝他笑了笑。
这小孩,跟他爹一样能吃。
“明天我跟孩他娘大婚,伯言,你可一定要去呀!”
陆议抬起头,看着他,怀疑地问:“你母亲同意这门亲事?”
没等顾岳回答,身后传来陆绩的声音:“同意,怎么不同意,孙徐两家,亲上加亲,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孙公子,明日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顾岳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哎,不让去就不让去呗,用得着这样吗?要杀人呀?”陆绩背着手,停在了小桥上,没敢向前走。
亭中的人煞气太重,压迫感十足。
从陆议手中夺过儿子,顾岳冲了出去,一阵风地回到了孙府,直奔母亲院落。
“母亲,孩子只要亲娘,儿子只娶秀娘,万望母亲成全。”顾岳进屋后便扑通一声跪下。
“权儿,这几年你跟在母亲身侧,都白呆了吗,什么时候连青楼女子都可以入我孙家的大堂了?”吴夫人大声喝斥。
“儿子只希望有始有终,莫辜负别人。”顾岳坚持道。
“好,好,李妈,拿给他看!”吴夫人叹了口气。
一个仆妇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正是去阳羡接秀娘的人之一。顾岳接过信,展了开来,一行娟秀的小字跃然在上:
“妾与公子,无情无缘,江湖路远,不必再见。”
顾岳有点懵,这几个意思,堂堂孙权大帝,被人一脚踹了?
想起秀娘对自己寡寡淡淡的脸,好像确实对自己也没几份情意,自己呢?顾岳很肯定,责任心100%,情谊吗还真不知道。
“徐君是你姑姑家的女子,与你从小交好,一进门就要当娘,婚后可要善待人家。”吴夫人缓和了下语气,叮嘱道。
顾岳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结婚,真得好无聊。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婚礼结束,看到灯下的美人,顾岳心中平静无波。
陆议没有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为什么?
窗外传来儿子的哭声,顾岳走了出去,回来时抱着小婴儿,放到新娘子怀里。
“麻烦先照顾他,我出去一趟。”
顾岳打马来到陆府,门口小厮说公子刚出去了。
顾岳折回,仿佛无意地,他来到了那片山坡,大槐树下,一个人正在舞剑。
顾岳慢慢地走了过去,静静地看着,直到陆议停住,才悠悠问道:“今晚,你为什么没去?”
“我为什么要去,孙家高朋满座,贤贵云集,不差我陆伯言一个。”声音缥缈,在夜色中听起来很是遥远。
“但我在乎的,就你陆伯言一个!”顾岳喝得脑中一片混沌,无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静默。
浓浓的夜色中,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陆议走过来,抓住了顾岳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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