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重重哼了一声,埋头于酒香之中,很快便微醺了,
我懒得再搭理他,忙将怀中的酒给前院送去了。
今日果然不同,前院里四处挂满了灯,灯火通明下,寨主和几个身着官服的人正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无比亲近,寨中的一众兄弟也多附和着举杯劝酒,简直热闹非凡,
我绕道厨房,将酒放下,便默默退了出来,
原想早早回去休息,半路却被老头儿拦住,他已经醉熏熏的分不清南北,一只拐杖倒耍的灵巧,勾着我的腿便把我拽了下来,
“姑娘这酒酿的真好,一口下去老夫心里都暖了,似乎涨了灵力似的,通身舒畅,快给老夫说说这酒方子,是从何而来的?”
我怎么知道?这酒是我和寨中妇孺一起酿的,用的不过山里自产的粮食和泉水,方子也是普通方子,哪有这老头说的这么好,
“你莫要唬我,要是嘴馋以后我再偷偷赠你便是,”我以为他还想喝,遂用好话骗我,“一把年纪了还骗人,知不知羞!”
那老头闻言哈哈大笑,满足的打出一个饱嗝,熏的我直直后退,“姑娘心善,多次赠我衣食,老夫我都记在心上,说吧,今天又想听什么故事?”
我也并非他口中的善人,赠他衣食,只是想和他换些故事,这老头看起来吊儿郎当,一张嘴却厉害,这天上地下的故事,说起来比话本里写的都鲜活,活像他去过似的。
我身有残疾,从小便活在这山匪窝里,轻易不得下山。山中寂寞,一日日皆是无趣的很,如果只是拿些衣食便能换得这些新奇的故事,于我,甚是划算,
我扒扒手指,想了想,“上一回你说到那花届花神殒命,之后天界再无一朵鲜花盛放,如今都过去多少年了,新花神还没现身吗?”
他摇了摇头,“这花木成精的,远不如飞禽走兽,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草木天生便比人少了七情六欲,若是得了点化,之后再好好修炼倒还好,若是不得点化,或是修炼不入其道,便容易元神不稳,最终退回草木本身,先花神也是偶得机缘,才有之后种种,如今十二位芳主姐妹一家亲,各个都不争不抢的,这新花神要是能选的出来,难哦!”
“这有何难的?”
他叹了口气,“傻姑娘,人啊,为何眼睛是长在上头的?因为心中有欲,便想站得高,看得远,若是都不争,不要,不抢,随时都想着缩回去做棵花花草草,无欲无求的,这还修炼个屁啊!”
我被他喷了满脸唾沫星子,他嘿嘿一笑,“老夫话糙理不糙,你可得细细听了,这天界也和人界一样,家长里短,邻里纠纷,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有,只要是披着人的皮囊,还有七情六欲,就逃不出这些纷纷扰扰,为何这仙界之上还有上重天啊?那里才是真正的上神呆的地方,那里的神仙才是真的脱俗于肉骨凡胎,视一切为浮云的主啊,”
真是受教了,我给他又斟了一杯酒,乖巧问道,“那天界到底有多少神仙啊,有人界的人多吗?比这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吗?
他晃荡着脑袋抬头看天,碰巧今夜淡月疏星,肉眼压根数不出几颗来,我忙拦住了他,“今天不算!今天星星都没出来,怎么可能就这几……”
“奇了,”老头一把坐起,哪有半点醉意,“今晚夜神殿下不当值?怎地星相都没了布置?”
“布置?”我吓了一跳,“难不成往日我们看的星星,都是被仙布置出来的?”
“那当然,”老头说道,“白天是卯日星君负责日相,夜晚是夜神大殿负责月相,占星排布自然是夜神的事,凡人所见的星相,常说是上天给的指示,说白了不过是夜神殿下排给他们看的,”
“倒是奇了,这夜神向来兢兢业业,老夫我天天夜观天象,从没见他溜过班,今日难道有什么不同?”
我瞧这他又是掐指又是嘀嘀咕咕不知念叨什么,便抬头看天,往日星空夜夜不同,原来竟是出自夜神之手,不知是怎样的神仙,能站在那星云里如同排兵布阵一般,摆放每一颗星星,想来,似乎有点浪漫,
突然,一颗流星划破了天际,
“流星!”我忙拉了把还在一边神叨叨的老头,“快看,流星!夜神上值了!”
没等我话落音,漫天的流星争先坠落,生生在夜空中划出一条宽而璀璨的长河,每一颗星星都闪烁着不同的光彩,让人视线都来不及追随,我被这幕天星彩一时震住,竟然都忘了许愿,
等到眼前重新归于黑暗,我抚着滚烫的胸口,不知为何,觉得心潮澎湃的有些异样,
“还是不对,”我这个外行看的是热闹,人内行却看的是门道,老头眉头紧皱,“今晚这流星雨来的蹊跷,到像是放着玩的,”
“许是夜神见今夜月相疏淡,放了开心?”
“不可能,”老头断然否决,“我虽未见过夜神,却听闻他最是守礼,这般举动,不像不像,”
管他像不像,总归今晚看了一场如此瑰美的星相,真是值了,
我俩一个苦恼一个开心,对比之下,他见我乐的合不拢嘴,问道,“那灵姑娘,刚才是许了什么好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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