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君为何如此疲惫?”他总算是看出来了,忙折了脚步回到我身边,着急道,“今天都做了什么?不是说去山神观里祭拜了吗?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我并不愿与他多说,遂敷衍道,“……丢了几个供果而已,这次是吃不到了,”
常说多吃供果多画花,来生会有一副好容貌,我对此深信不疑,往常每月换下的供果,我都会捡着能吃的地方咬上一口,就为了心里对下辈子的这点期盼,
“如果只是丢了供果,灵君为何如此愁眉不展?我去看看!”他压根不信我的话,抬腿就想往观里跑去,我想追,结果腿跟灌了铅似的行动缓慢,自然是没追上,
我从不让他陪我进观,观里供的是神,他一个妖,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万一山神妈妈看他不顺眼,现身收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拦也拦不住,真是儿大不随娘了,我悲伤的想着,索性在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歇脚,闭着眼睛等他回头了,
没想到我等来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一堆人,皆是神色凄苦的跟在他后面,簇拥着来了,
这是……我丢给他一个讶异的眼神,他似乎也有些惊慌失措,一眼瞧见我便三步两步跳到了我的身后,
“我尚未摘帽,没有给他们看见角,”
那便好,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伸手向后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背,如今他渐渐长高,想摸头,就不大那么容易了,
“那这些人是……”我问道,人群中走出一个年岁颇大的老者,冲着我们深深鞠了一躬,
“药娘!如今山下灾害四起,民不聊生,附近的镇子被妖魔毁损,城中已经传开了疫病,感染了我家小儿,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打听到灵山有众多药草,便举家偷偷上了山,哪知这山路难走,绕来绕去总在这山脚徘徊上不去,我家小儿实在肚饿的厉害,便偷了山神观里的供品,真的是……没办法了啊!”
啼哭声错落响起,众人皆是满脸悲色,灵山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山,我何德何能受得起老者的这一拜,忙想伸手去拉他,却被身后扯住了衣袖,
小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你把我身后的背篓留给他们,那些吃食,先给那些孩子吧,”
我见他仍是紧紧握着手,似是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眼下这等时刻,也不方便询问,遂取下背篓里的食物,赶紧拿去分给众人了,
我虽懂药草,却不会医治,好在那染病的小儿留了医案,上面所列倒不是什么珍奇草药,我便应了老者,待我取来,让他们先在山神观里休息,
等我俩走开,我犹不断回头,怕被那些人看见了我们上山的路,回头寻来,小妖却安慰道,“莫怕,我设了结界,他们只会在山脚转圈,山是上不来的,”
我不解的质问他,“山下已是乱世,为何你从不告诉我?”每次下山采买皆是一派轻松,偶尔我嘴馋要了难买的花糕,他也是嬉笑着带了回来,从不让我失望,如今听这老者一言,妖魔现世,凡人活命都难,哪里还能让他如此轻轻巧巧的来去自如?
小妖仰头,毡帽遮了他大半眉眼,我看的并不真切,却能从他的言语的感觉到他那带着火气的倔强,
“我虽年岁尚小,却也百多年间不曾懈怠了修炼,如今以我的修为,护你一人堪堪足够,你不能离开灵山,我便呆在这灵山之上,设下结界便是一方世外,灵君却总不信我!”
我反被问的哑口无言,这叫我如何去信他?平日里除了那两个小角和尾巴,他实在是与凡人无异。而他在山下之事,却总只挑有趣的说,我被他哄了这么久,竟真成了住在世外里的人,不知世事许久了。
他赌气的转过身去,继续道,“等下摘了药草,我来去送,那群人里已有染了疫病的,你不过肉体凡胎,莫要再靠近他们了,”
我闻言只能点头,一时间心中不安渐渐涌起,心跳更是如鼓槌敲击一般,不知缘何来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晃了晃脑袋,怕是今天太过疲惫,思虑过重了,
他却尤在生气,背对着我,也不知是不是在等我去哄他,可我实在没这般精神,想着染病的小儿,便匆匆去寻药草去了。
等到天黑,我才凑齐那医案上所列的大半药草,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却见小妖又没了,
真是要命,
我简直两眼一抹黑,只能提着背篓又去找他,终于在碧潭那里,看见了坐在潭边的他,
他卸了毡帽,无端披散了一头长发,我心下一紧,害怕他这时候再露出尾巴被人看见,忙走去潭边探看,还好还好,还知分寸,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间渐黑,他紧握的手指缝里却渐渐泄出白光来,我这才想起来见面他说要给我的惊喜,难为他一直守到了现在,便厚颜问道,“不知你手中握着的是什么宝物?怎么还发出这么亮的光来?”
他起初并不理我,看来是真生气了,
我有心想要示好,可刚忙活的一手泥水,实在不好去触摸他的长发,恐弄脏了它们,便只能挪了挪屁股,凑了过去,
“那个……”我们大人的道歉通常都是简明扼要的,所以我轻轻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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