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玄机阁内,墨歌端了水边打扫边道:“城主听闻您搬进了玄机阁,命人送来诸多摆件,墨歌已经找了妥帖的位置一一摆放上了。”
“恩。”月影翻了一页手中兵书,想到什么般忽然道:“墨歌,你知道,我是公子的近婢。”
“墨歌只知道,您是墨歌的主子,墨歌是您的影子。”墨歌浅笑,“其他诸事,与主子有关的、主子想让墨歌知道,墨歌就知道;主子不想让墨歌知道的,墨歌就不知道。”
月影不再言语,翻了一页书。
再过几日等伤好了,她就要去江南齐家去夺九命。
前一世她去晚了几日,导致九命最后下落不明,她途中招人暗杀,几经辗转终究丢失了九命,以至于最后九命被晚媚所吃。
九命是公子活命的唯一指望,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样等她将来离开时,才不至心中愧疚,寝食难安。
月影为公子沏茶时,还在想着九命之事,因而心不在焉地差点将水漫出了杯外。
“有心事?”公子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
月影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只觉那五根手指洁白如玉,宛如工匠精心雕琢的玉般好看。这个人,从头发到脚尖,每一处都堪称完美无瑕,不仅如此,他还有着惊人的身世背景——是当今王上的亲哥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王。
如此隽秀无双的人,又有显赫的身份,可他从小到大过的日子,却是战兢与伪装,直到现在也是。为了不让王上和越轻涯有杀他的机会,他每天过的都如履薄冰。
“我只是在想,这一次我要早几天出发去齐家夺回九命。”她和公子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查到可以医死人治百病抑蛊虫的九命就在江南齐家,上一世错过了,这一世怎么也要拿到才行。
不过九命制成有其时日,去得过早也没用,还是要等到它成形的那个时辰点才行。
“不必紧张,”公子浅笑,“我们已经等了两年,何必再多这几天。”
“不,”月影微微低头,将桌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分好类,分别放在几张不大油纸上,“早去比晚去好。”
公子侧耳听了片刻,感觉到她正在将旁边小炉子上的砂锅揭开,拿镊子捏了油纸上的药材一点点放进去,不由得道:“这次何以如此着急?”
月影看着小锅里的药材在滚烫的水里翻滚成一团,取了勺子在水里轻轻搅动。待这一切都已完成,才放下勺子看向公子,“公子信我吗?”
公子脸庞对向月影方向所在,嘴角漾着极浅的笑意,“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这是月影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庞,以及他嘴角的笑意。从前她将他视若神明,即便直视也常常不敢多看,就怕越看心沦陷得越深。
如今细细看来,公子当真是生得好看极了,尤其他笑的时候,连光都失去了颜色。
“请公子回答月影。”月影道。
公子嘴角笑意微微扩大了一些,温声道:“自然是信的。”
月影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却是自嘲的嗤笑。
在爱上晚媚之前,公子对她极其纵容,就连说话也未曾对她大声过。那时在乱葬岗,公子已经言明不许救晚媚进姽婳城,她凭着个人的喜好执意要救晚媚,公子也未曾多言,而是温和的应下了她的请求。
可后来他爱上了晚媚,就开始看晚媚千般好万般爱,看她则是渐渐有了不满和不悦,说话之间也有了训斥和责备,口吻也逐渐居高临下,不再温和……温柔。
听见从月影处传来的几不可闻的笑意,公子狐疑:“怎么了,月影?”这笑听上去并不是愉悦的,反而是带着一丝自嘲与黯然。
月影迅速收敛心神,道:“公子既信月影,此次江南一行,希望公子能让月影独自前去。”
“你……”
“咕噜咕噜……”
水沸腾的声音打断了公子的话语。
月影端了小锅将黑如墨汁的药水倒在了碗中,将碗往公子面前推了一分,“公子,请用药。”
在完全康复之前,公子一直都靠稀世百药熬成的汁水来吊命。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唯有拿到九命,公子才能活得更长。
公子伸手摸了摸碗,手指在碗沿上抚过,“为何想要独自前往?要知道九命并不好取,我若不去,你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月影将锅放回炉子上,“若公子信任,就请准许月影独自取药。”
前世就算公子一同前去,她也并未全身而退。途中跟公子失散了不说,还遭到刺杀丢失了九命。一步疏漏,酿成终生悔恨。这一次,她既知道该如何才能引开齐家的看守人正确且快速拿到九命,又何必让公子再去一趟,徒增他的疲累。
公子端起碗一口气饮尽,放下碗的同时轻声道:“即是如此,那你便去吧!”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月影执意要独自前往取九命,此次取药不比以往,重要性他不说她也能知道。按她的性格她必不敢单独前往,定是希望自己也亲自同往才敢放心。
却没想到,她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前去,甚至不肯说出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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