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环顾四周,朦胧之间见门口立着一道身影。那人半边身体靠着门槛,另外半边身体露了出来,从后看去,一身深蓝色的劲装将她身体修饰得极为消瘦,同色系的落霞玉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简单挽成一束,如黑色的瀑布般一直落到了腰下。
公子不可抑制地被这背影吸引,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月影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硬生生站在门口听了一夜的雨,等天亮了才恍然惊醒要去给公子拆纱布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靠近。
想到走过来的人会是谁时,月影只觉得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般,屏住呼吸转过身去,正好对上公子看过来的眼神。
☆、月影篇【六】
“我终于又看见你了。”公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月影,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
月影扬唇起笑,泪水却迅速溢满眼眶,“公子……”
“月影,”公子含笑看她,眼睛里也有着微微湿润,“你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公子伸手过去,那一滴泪沿着月影的脸庞滑下落在了公子的手心。
“怎么哭了?”公子从袖袋里取出帕子递给她,握着那滴泪的手却只觉手心灼热烫人。
“月影是高兴,公子的眼睛终于得以复明。”月影接过帕子随意擦了两下,及时收敛情绪。
这一世她真的无憾了。
公子恢复光明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也不同于前世。此后就算公子依然不爱她,她也真的没有遗憾了。姻缘由天定,既然她努力过了,如若仍不能两情相悦,又何必再苦苦执着和勉强。
“我眼睛复明的事,只有你我知道,”公子道,“切不可让第三人得知。”
“是。”月影忙点头。
“你且随我进来。”公子吩咐完,刚欲转身,就见月影身形不稳地往旁跌了一下,公子下意识伸手去扶,见她已经及时扶住了门框,这才收回手问:“怎么了?”
“站了一夜,脚麻了。”月影尴尬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庞微红。
公子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一只手。
月影望着那伸来的手惊住了,半晌不能回神。
公子微微颔首,以眼神催促着她。
月影这才忙回过神来,迟疑着伸了手去握住公子的手,温柔的暖意立刻从他的手心传来,透过自己的手心直达心底。
月影低着头,忍着脸颊的发烫在公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内。
“我写一封信,你亲自送到西域天枢楼后,便赶去南疆与我会和。”公子走到书桌前,取了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
“西域天枢楼?”月影知道这是江湖上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越轻涯一直想要招揽,却始终找不到着手点。但她从未想过,公子与这天枢楼会有所瓜葛,即便是前世,她也未曾见过公子与天枢楼有过什么往来。
“天枢楼一直想要拿下血莲教,”公子挑眉,神情淡而不屑,“如今的血莲教早已是越轻涯的爪牙,等这趟我亲自去到南疆拿回璇玑盒后,血莲教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吹干了墨迹,公子从暗格里取出印章在字迹的末端盖印,转身去取竹简。
月影低头看去,只见几行瘦金字的最末尾缀着的那红色印记中间,署着“宁则均”一名。
“宁则均……”月影喃喃念道。
“这是我的名字。”公子淡淡道。
月影忙撇开眼,“公子恕罪。”
前世江湖中人都唤他“公子”,朝堂上的人则尊称他为“宁王”,至死她都不曾知道公子的名字。
原来公子名叫宁则均。
“公正而有法则,灵善且均调。”公子道:“母亲为我取这名字,大约也是有这美好的愿景。”
“公子的名字,很好听。”月影笑笑,将这名字深刻在了心底。
公子将信纸卷入竹简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后取来笔沾了沾墨汁,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墨幽昙”三个字,“墨幽昙。月影,这是你本来的名字,对吗?”
“是。”月影料想不到公子居然还记得她原来的名字。
自她六岁跟了公子,被主母改名为“月影”后,“墨幽昙”三字便从她的生命里褪得干干净净,干净到有时连她自己也会忘记,曾经她还有过另一个名字、另一重身份。
公子提笔在“墨幽昙”旁边写下“宁则均”三字,端详了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明早就出发,送到后即刻赶往南疆与我会和。”公子将竹简递给月影后,绕过桌子走了出去。刚走至屏风处,又停步道:“墨幽昙,很美。”语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影震惊看去,却见公子背影已经拐弯出了房间。转回身看向桌上那并列写着两人名字的纸,月影将之取了过来,细细看了片刻后慎重叠好收起,嘴角弯起一抹极浅的笑。
月影次日便启程出发前往西域。
墨歌作为月影的影子,本欲和主子一同前往西域,无奈月影执意让他留在公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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