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凭你机关算尽终究是无用,公子眼睛早已恢复,她说与不说,公子也尽数知晓。
马车行至姽婳城侧门外时,公子正亲自站在门口等候。
一侍从上前掀了帘子就要将月影从车上搀扶下来,公子冷声道:“你们退下。”
两名侍从忙站到了一旁。
公子掀开帘子一看,月影蜷缩着躺在马车里,身上可见之处尽是斑斑伤口,鲜红的血染透了全身,衣料上不见一处干净。
公子将月影抱了出来,双手将她轻轻笼在怀中,就怕太过用力触碰到她满身的伤口。
见那两名侍从还在一旁候着,公子忍了忍心中怒火,压低声音喝道:“走吧。”
马车转头离去,瞬间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公子抱着月影进城,朝彼岸殿的方向疾步走去。
“公子,”感到有温柔的暖意包围着自己,月影勉力睁眼,对公子歉意笑笑,“劳你久等了。”
公子强忍住喉间的哽咽,低头看着她微微起笑,“等你,再久也无妨。”
进入彼岸殿后,公子抱着月影一同下到往生池,将她放置在水面之上,鲜血瞬间从水中蔓开,一缕一缕往旁延去。
公子将手探入水中,水波轻幽扩散开来,一只血红的蛊虫从水底游了上来,沿着公子的手栖上月影的身体,从伤口处一头钻了进去。
蛊虫在体内游走的痛苦令月影紧蹙眉头呻.吟出声,透过模糊的视线见到进入自己体内的是血蛊时,喘息道:“公子,公子不必……不必为了月影,浪费一只血蛊……”
公子温柔注视着她,眼睛里流淌着柔软的暖意,“救你,怎么是浪费?”
见公子坚持,月影也不再多言。此刻疼痛袭卷全身,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多做争辩了。
血蛊在月影全身走了一遍后,溶解在了她的身体里,但伤口却未见半点好转,仍有鲜血不断溢出。
浓郁的血腥引来了漫天的萤蛊,数以千计的萤蛊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形成一偌大的光圈在他们周围飞舞着。
公子再度将手伸入水下招来两只血蛊,引它们进入月影体中。
直到前后有四只血蛊在月影体内消融,她身上的剑伤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然而内伤却依旧严重。
公子深深凝视着月影,定了定心神后从袖中取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划下一道口子。
“公子,”月影惊地咳了两声,强忍着心脏被振动的剧痛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用觅欢蛊。”公子缓缓伸出右手,一只蓝如碧玉的蛊虫躺在他的手心,蠢蠢欲动地要往他左手上的伤口里钻。
“不要,”月影声音虚弱,却含尽了恳求,“公子,月影求你,不要用觅欢蛊……”
附情、觅欢本是雌雄双蛊。单独使用雌蛊附情时,中蛊之人对携带雄蛊觅欢之人只能臣服,且无法离开他时间太久。
但若两人同时中下附情、觅欢,中蛊之人便皆都不能再离开对方,否则二人将同时遭受蛊虫撕咬之痛。除此之外,两人生命因蛊虫的连接而共享,只要其中一人未死,另一人受伤再重也能快速恢复。
“不要,公子……”
月影拼力想要起身,却被公子一手压住。
“月影,”公子面色凝重,眼睛里有着隐隐可见的怜惜,“若不用觅欢,你内伤难以治愈。”
半年来月影接连数次身受重伤,此前从璇玑殿受的伤还未好全,如今又遭此重创,普通的蛊虫已经难以医治。就算一时将她治好,也会留下病根。
思来想去,唯有觅欢蛊能将她完全治愈,恢复如初。
“就算月影内力尽失,再难习武,月影也不想公子中下觅欢蛊。”泪水从月影眼角滑出,她竭力哀求,“公子,月影求你了,不用此蛊,月影也能恢复的……”
她是喜欢公子,却从来不想用这种方式拴住他,更不想让公子和她寿命共享。
她不过是公子的近婢,是一名杀手,她怎能夺去主子一半的生命,怎能让宁王殿下从此都不能离开她……这些,她连想都不敢想。
“我心意已决。”公子右手轻轻抖动了一下,碧色的蛊虫沿着手心爬到了他的左手伤口处,瞬间钻进去消失在了皮肤底下。
蛊虫入心的瞬间,两人同时感到心底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月影咳了一声,有鲜血从她嘴角溢出,但身体却渐渐舒适下来,那撕扯的疼痛也在缓缓散开。
慢慢轻松下来的感觉让月影再也强撑不住,闭上眼睛沉沉昏睡了过去。
数量庞大的萤蛊在两人周围飞舞,整个往生池被这光照射得水面透亮。
公子伸手抚上月影的脸庞,拇指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又见她眉头舒展,面容不似方才那般痛苦,不由得嘴角漾起一抹浅笑,挽起她胸前的一缕发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晌后,缓缓弯下腰在她的发丝上印下虔诚一吻。
“月影,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公子喃喃道。这一生,都不会让你离开。
月影醒来时,床边坐的是流光。
见她醒了,流光展颜一笑,道:“醒了?你都睡了好些天了,我想着这会儿你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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