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穗禾得了一副冰花碧玉棋,知道润玉喜欢下棋,便想要给他送过去。等到了璇玑宫时见润玉一手撑着额角已坐在桌前睡着,遂蹑手蹑脚过去,将棋盒放下,坐在了他对面。
其实平心而论,论长相润玉比旭凤更俊三分,当真是面如冠玉、眼似辰星。尤其是他笑时,如同春风拂面,令人心生喜悦。
除此之外,他性情温和淡然,从不与旭凤争高下,也不为自己这般处境自怜自艾,倒是一副极佳的脾性。
这样的人,怎么后面就死心眼了非要喜欢那个锦觅呢?天下好女子那么多,她也算一个不是……等等!她刚才想了什么?
念头才在脑海闪过,穗禾猛然惊醒,被自己这孟浪的想法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等润玉醒来,起身飞一般地逃出璇玑宫去了。
穗禾前脚刚走,这边润玉缓缓睁眼,看了一眼穗禾离去的背影后目光落在了白玉棋盒上,思绪沉淀,久久不曾回神。
“小果子,你说你这个主人,看着温温和和的一团和气,其实也不好相处。”坐在落樱池边上,穗禾余光往殿内瞥了一眼,“我好几天没来,他也不遣个人去寻我。”
魇兽咬了咬她的袖摆,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穗禾点点它的鼻头,“要替你主人辩解吗?可惜你不会说话,我也听不懂。”
魇兽咬住她的衣摆拽她起身。
“哎你要拽我去哪啊?”穗禾迫于它的拉力只好跟着起身,往内殿走了去。
润玉正坐在桌前看书,见她进来便笑道:“来了。正好那边有些乱了,你去打扫一下。”
穗禾走到另一边,拿了布在桌椅柜子上随便擦了擦,又往窗台上幻出来的花上洒了些水珠,回头见润玉正全神贯注看书,遂低头对一旁的魇兽道:“我看,你这主人就是根木头。”
魇兽往旁撇开脸,似乎不喜听见穗禾这般说润玉。
穗禾看了看手中的水珠,抿唇一笑,悄悄走至润玉身后,刚要将一手的水弹至他身上,就见润玉伸手抓住她的腕处一带,穗禾不作防往前扑倒,趴在了润玉肩头。
穗禾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扭头去看润玉,正巧对上他转头投来的目光。两人视线相接,又靠得极近,穗禾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仿佛在瞬间变得浓郁,一下钻进了润玉的鼻中,直达心底。
穗禾从润玉透亮的眸中看见了自己,那眸光温暖中隐着一丝柔情,仿佛浸过蜜般令穗禾感到了甜意。
“还不起来?”润玉笑问。
穗禾这才回神,忙缩手起身,借着整理衣物来掩饰尴尬。
“夜神殿下今晚可要去布星?”穗禾随口问了一句,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静。
“怎么?”润玉将目光重新放至书简上。
“夜神殿下可否能让潆泓同往?”穗禾试探道:“潆泓还从未见过夜间布星是何景象,十分好奇。”
“排星布阵乏味无趣,就怕你看了只觉枯燥。”润玉翻了一页书,“你若想看,入夜一同前往便可。”
“谢谢夜神殿下。”穗禾灿然一笑,转身继续洒扫去了。
润玉看着书上的字,嘴角也漾开遮掩不住的笑意。
入夜,穗禾随润玉一同去到星云门,远远站在门口看着润玉按照时辰、节气将星辰一一排列,又见繁星在他手中运转自如,漫天星辰熠熠生辉,只觉这星云门内的景象原来这般好看,从前竟是不知。
这天上地下,每一夜星辰变化,都是润玉亲自在此排列而成。
星辰每夜都能看见,看多了也就不觉稀奇。可润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夜都在此排星布阵,从未有过一日懈怠,一句怨言。
这天界上神众多,可如润玉这般虽身份是大殿下,活却这般繁重的,也就独他一人了。
穗禾默默注视了他片刻,见他正全神贯注布星,便也不再打扰,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夜晚的天界一扫白日的热闹,很是寂静,颇有几分璇玑宫的冷清之感。
穗禾走到一处桥边凭栏而坐,低头看着桥下的清澈流水,微微出神。
是不是到这里就可以了?她对润玉的关注已经够多了,若再继续下来,难保她的心不会沦陷。
可她并不想再尝试一次无望的爱了。
润玉让她心疼,可上一世她过得也不好。为了旭凤双手染尽鲜血,还甘愿放弃公主之尊堕入魔道,换来的也不过是旭凤给与的片刻谎言与佯装。他喜欢的由始至终都是锦觅,她连一个替身都算不上。
若这一世润玉还会继任帝位,那旭凤也有可能会再次喜欢锦觅。
可润玉呢?这一世他也还会喜欢上锦觅吗?
正出神之际,就见清澈的水面有一道黑影掠过,穗禾立时回神起身,同时指间划出一道烈焰朝那黑影弹去。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天界!”穗禾追着黑影一路直到南天门附近,见黑影在前方化作一道人形,怒道:“何方妖孽,找死!”
那黑影见追来之人不过是一介仙童,轻蔑冷笑:“小小仙童也敢拦我去路,怕是不想活了。”
穗禾双手拢光,珊瑚冰剑在光中隐隐显现,“大言不惭。”语落,冰剑以疾光之速朝黑影飞去,在空中蔓延散出无数道剑影,铺天盖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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