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军自石峡岭、昔岭到虎望口形成半围之势,将莎罗奔和纳木扎尔困在了羊峒周边,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两军对峙,纳木扎尔与莎罗奔先后四次突围,都被傅恒率军打退。
乾隆十四年正月初一,傅恒率先发兵,将乌围的范围再次缩小,莎罗奔和纳木扎尔无奈全部退入羊峒城中,傅恒顺势围城,切断城中一切供给,意图将莎罗奔和纳木扎尔困死城中。
到此时,战局已定。
正月初六,清军围城第五日。
“报——昔岭北方发现大队军马。”
傅恒自桌前抬起头来,“可知是何方人马?”
“回总督大人,是蒙古骑兵,约三万人马,半日可达阵前。”
“纳木扎尔的援军到了。”岳钟琪皱起眉头,“如此一来,我军岂非腹背受敌。”
“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与我数十万大军相抗。”傅恒撩袍起身,“出去看看。”
蒙古骑兵的脚程要比预计得稍快一些,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为首的达扎尔远远地看到一排精炼强健的队伍,横亘在昔岭之上,为首一匹高头大马上,骑乘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达扎尔挥手示意身后的大军停下,自己策马缓缓前行。
“傅恒,别来无恙。”
“达扎尔亲王。“傅恒遥遥地一抱拳,“此为何来?”
“纳木扎尔纠集草原十六部中的九部,叛出准噶尔,我身为准噶尔的大王,收复叛贼责无旁贷,还望傅恒大人作壁上观,容我将我准噶尔的反军收缴。”达扎尔沉声道。
“达扎尔,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乱党吗?”傅恒喝道,“纳木扎尔所做所为,并非是你准噶尔的内乱党争,他与莎罗奔泽旺沆瀣一气,夜袭我军大营,妄图切断我军后路,如此犯上作乱罪行昭昭,你若执意与他开脱,莫非是你达扎尔也参与期中?妄图对抗朝廷?”
“我没有!自从归顺了朝廷,我达扎尔对皇上的忠心可表日月,纳木扎尔与金川之事,我从来都不知情!”达扎尔大声道。
“你不知情?我如何信你?”傅恒冷冷一笑。
“你让我进城,我亲自劝降纳木扎尔!”达扎尔道,“我只带十几个兄弟,大军驻扎昔岭北三十里,与你保持距离,如何?这样你可信我?”
傅恒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达扎尔,“好。”
蒙古骑兵竟然真的昔岭以北三十里安营扎寨,与围困羊峒的清军隔着昔岭遥遥相望,两侧分别是虎望口和石峡岭,想要有什么异动,都可被岗哨看在眼底。
傅恒与达扎尔共同策马城下,城门上的士兵慌慌张张地去禀报,不一会儿,纳木扎尔的脸便出现在城门之上。
“纳木扎尔!你糊涂!我准噶尔草原八部全都被你牵连,你还不快快出来受降,以免其他各部族人因你无辜丧命!”达扎尔见到纳木扎尔,恨声道。
“达扎尔,你愿意做满人的奴才,你自己去做好了,我草原上的英雄汉子们,不屑与你为伍,就算是死了,也不当满人的家奴。”纳木扎尔狭长的眸子阴冷地看着达扎尔。
“你自己寻死便罢了,阿湛与你不同,我不相信她也会与你一同造反,你告诉我,阿湛在哪里!”达扎尔额角绷起一条青筋。
“嗤——”纳木扎尔一笑,“你进城来,我就让你见她。”
“大王,不可!”达扎尔身边的人急声道。
“怎么,不敢了?”纳木扎尔挑眉,嘲讽地看着达扎尔。
“傅恒。”达扎尔侧目看着傅恒。
傅恒沉吟了一下,手掌一抬,“达扎尔王,请。”
达扎尔缓缓策马,擦过傅恒身侧,二人目光相遇,各自闪了一下,然后移开。
“大王!”敖德木勒策马跟上,“我跟您进去!”
“敖德,你放心,纳木扎尔不会杀我,这个时候杀我,对他百害无利,我是要看看他的条件。”达扎尔阻止了敖德木勒,低声说道。
“怎么会,二王早在草原上就一直派人暗杀你,如今大好机会当前,您孤身一人,他怎么可能让您安全出来!”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在草原上,杀了我他能当大王,如今他身陷囹圄,我是他的唯一救命稻草,他不会杀我。”达扎尔侧目看了敖德一眼,再次放低了声音,“待我出城,城门大开之时,听傅恒号令行事。”
敖德一愣,停了下来。
达扎尔单枪匹马进了羊峒城,城门关闭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巨响,将他的背影阻隔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敖德木勒焦急地等在城外,傅恒静静地策马立在一旁,眼神没有离开过城门一分一毫。
一个时辰过去了,城门缓缓被打开,达扎尔策马徐徐走了出来。
就在此刻,城门大开。
达扎尔冲着傅恒的方向微微颔首。
傅恒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
敖德盯着傅恒的手势,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傅恒的手上,只要他的手一挥,大军即刻攻城而入。
达扎尔的马走得很慢,他的手慢慢地离开马缰,落在了腰上的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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