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就是这个脾气,好在也分开了,如今傅谦他们住在旧宅,如玉倒也不常得见额娘,少挨了些许训斥。”傅恒叹气道。
“原本如此,现在奎林大了,每日送过来同隆安和灵安一起读书,如玉也少不得过来,额娘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早先你与如玉相处得也还算融洽,如今……倒也有耳闻,你好似对她……颇有……”傅恒斟酌着语句。
“耳闻我对她破有苛待,可对?”璎珞抿嘴一笑。
“你向来不是欺凌弱小之人,我也只是听闻而已,不足为信。”傅恒摇摇头。
“无风不起浪,我苛待她,倒是真的。”璎珞低头接着缝制笔套。
“为何?”傅恒不解。
“毕竟,如今的当家主母换了人,行事与从前不同也是理所应当的,纳兰氏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嫡庶尊卑有别,倒也没什么错。”
“璎珞。”傅恒看着她,他可不信她那一套换人换面嫡庶尊卑的调调。
“好了,”璎珞笑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缝制好的笔套,“我做什么,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这妾室可是苛待,富察家的小少爷,可得好好对待。”
傅恒无奈,虽不知璎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不肯说,便权当做是妇人之间那些不便说的小心思了。
“阿玛、抱……抱!”一个蹒跚的小影子从外面奔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傅恒的小腿。
“琼华,来,阿玛抱!”傅恒一笑,弯腰将大女儿也抱了起来,一双女儿都抱在怀里,甚是满足。
“阿玛!我也要抱!”又一个影子从外面晃了进来,扯住傅恒的腰带。
“福隆安,你都多大了,还要阿玛抱!”福灵安紧跟着走了进来,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身为兄长的不屑。
“要阿玛抱怎么了,你昨天还要额娘抱你呢!”福隆安撇嘴,“你以为我睡着了没看见!”
“你、你胡说!”福灵安小脸涨红。
“灵安,你额娘身子虚弱,你是长子,怎么能缠着额娘抱你呢?隆安,阿玛平日里是怎么教育你的,男子自由该当如何,怎可老是吵着要人抱。”傅恒教训完大的教训小的,却将怀中的女儿抱得紧紧的。
“是,阿玛,孩儿知道了。”福灵安点了点头。
“孩儿也知道了,不叫阿玛抱了,阿玛教我们男儿当自立自强,可是阿玛您自己不也时常找额娘抱吗?”福隆安仰着小脸儿,一脸天真。“您都是大人了,额娘刚生了琼素妹妹,身体虚弱,您以后也少叫额娘抱您才是。”
“我……我何时……”傅恒难得地结巴了。
璎珞一旁快要笑出眼泪。
“隆安,你莫要胡说了,青莲姑姑说了,那不一样,阿玛经常叫额娘抱,咱们才会有妹妹们的,将来还会有弟弟们。”福灵安正色道。
傅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
璎珞的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二人对视了一下。
“青、莲。”璎珞的牙咬得咯吱作响。
正在灯下给熊三纳鞋底的青莲,无端端地打了个喷嚏。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入夜,承乾宫寝殿灯火通明。
珍儿小心翼翼地为皇后放下发髻,梳理长发。
“近日闻听准噶尔内乱,张若澄迟迟没有上表,他究竟如何打算?”皇后慢慢地摘下护甲。
“回娘娘,张大人府里那位,传过来的消息说,张大人主和不主战。”珍儿轻声道。
“废物。”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比张廷玉还不如。”
“娘娘,张廷玉大人自被罢免配享之后,心灰意冷还乡,前几日又因四川学政编修朱筌坐罪,皇上命张廷玉尽缴颁赐诸物,重病了一场,怕是……快熬不过去了。”
“他活该,本宫早就让弘昼告诫过他,莫要一直惦念着配享太庙,他不听,还偏偏要在永璜薨逝之时旧事重提,怎能让皇上不恼了他,只罢了配享,免了治罪都算是开恩了,可惜本宫一力培植的势力,就这样被他断送,他那儿子张若澄又这般没用,真是……”皇后握着护甲的手紧了紧。
珍儿垂了头,不敢多言。
“可探到傅恒那边,如何打算?”皇后又问道。
“娘娘,您也知道,如玉如今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富察整府迁了新居,只将傅谦一家留在了旧宅,这傅谦为人迂腐,只会读书又考不上个功名,如玉能接近傅恒的机会实在少得可怜,就更别提……这种机密了。”珍儿答道。
“也是没用的。”皇后道。
“娘娘,那魏璎珞生性多疑,不好对付,若是如玉这一棋没用了,不如……也省得放在她身边,出了什么纰漏。”珍儿道。
“不,”皇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让她在那里待着,时间久了,还怕寻不着蛛丝马迹吗?滴水尚能穿石,本宫就不信,富察家这块顽石,不能被本宫寻到一点点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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