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跑几步,他就感到背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他大叫着倒下,大量的血液喷出,滴落在水中,将颜色染的更加艳丽。
在归于黑暗之中前,他听到了他的同伴的声音。
“不要!不要杀我!啊——”
“救命!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咳哈!”
“死……”
杀戮,那是记忆中最为生动的景象。一个人,一把刀,追逐着仓皇逃窜的猎物,享受着临终的最后一声惨叫。
“怪物啊!是怪物!”
“错。”舔舐掉嘴角溅上去的血迹,白发杀戮者的笑容越发的诡异痴迷。
“是神明啊。”
生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自从当上神明,他就开始了无边的杀戮。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如果没有人类的祈愿就无法生存的他,所处之时正值战乱,人类卑鄙的恶愿层出不穷,所以,只要实现祈愿就好。
吾乃祸津神,回应汝之卑愿,无论何等。
咕噜噜~
水中升起细密的泡沫,湖水越往下,颜色就更加深沉,在那漆黑的水中,黑发的少年沉在水中,闭着眼睛,时不时有细小的气泡从他的身上冒出,飘往上面。
啵~
水面上的气泡破掉了。
湖泊一片祥和,可神明的心中却起了波澜。
不知什么时候,他猩红的世界里又多了一抹冰蓝色。
杀戮的神明有了一个同伴,杀戮的同伴。
那时候,他觉得除了红色,冰蓝色其实也很好看。
无名的神明,为了自身的生存会不停的满足人类的愿望,而身为祸津神,那家伙所收到的愿望也自然是杀人。
没完没了的完成着愿望,但信仰他的人类还是越来越少。
他即将消失。
…
噗噜噜——气泡越来越多,水中的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缓缓抬起手……
…
蓝眼睛的同伴不知不觉中也不见了。
消失了吗?
可能吧。
毕竟那家伙,连自己的神社都没有。
即使是我也即将……
无论何时,吾都已做好随时舍弃性命之事。纵使须叟赴死,吾也无甚畏惧。
…
噗咔~
眼睛完全睁开,苍弥望着水面缓缓握拳。
…
世界宛如卡顿的磁带,再次倒转,再次转动。
无论何时,吾都已做好随时舍弃性命之事。纵使须叟赴死,吾也无甚畏惧。
坐在那里,蠃蚌抱着怀中的刀一动不动,明明早已立下誓言,但面上却充满了迷茫。
【继续。】
无论何时,吾都已做好随时舍弃性命之事。纵使须叟赴死,吾也无甚畏惧。
【继续!】
无论何时,吾都已做好随时舍弃性命之事。纵使须叟赴死,吾也……
【继续!!!】
叮——
黑发的和服少女朝白发的神明走来,垂下头,看着他迷茫的表情,笑眯眯的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要不要试图反抗你的命运?”
【就是这个!】
周围的水像是沸腾般出现众多气泡,苍弥迅速转身,向着自己抓到的那一丝裂缝游去。
越游越深,明明是在识海却仿佛真的在深海里游泳,周围的压力缓缓加大,身体里的氧气也在迅速减少。
噗——水灌入鼻腔,呼吸,不上来!
苍弥痛苦的捂住嘴,气泡不停的冒出来。
还差,还差一点!
已经看到了,那比黑暗还要幽深的……
手伸向那个特异的黑点。
指尖轻触。
咔嚓。
黑球表面的黑膜皲裂,碎裂开来。
光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
谷川雨来急,朽折卯月花。
识海外,雨不停的下着,又大又急。
“我的神社也荒废的可以的。”
站在神树前,蠃蚌神情复杂的环顾四周。
深山峡谷之中,无人知晓的湖中神社,坍塌的主殿,仅剩零零星星的残骸还伫立着。神社正中间的神树依旧高大却早已枯败,即使将粗壮的树根伸向远方,伸向外面,却也抵不过时间带来的死亡。
“曾于战乱时代层出不穷的众多卑鄙的恶愿。被铭记与此的残渣也已被世人所忘却。”
“蠃蚌。”野良坐在一块碎石之上,她现在不是神器,只是眼睛,是父亲大人的眼睛。而她的身边,站着面无表情,双眼无神,仿若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的苍弥。
“可是,我却还生存于此。”蠃蚌转过头,不再看下去。那已经,不是他所处的世界了。
“我们是祸津神。诞生与坠落,都在同一个地方。”
背对着神社,他朝外走去,站在神社前的阶梯那等待着。
“是这样吧,夜斗神。”
时间的流逝让石阶梯也变得脆弱不堪,在蠃蚌停下来的时候,他脚下的石阶承受不住碎裂开来,掉下一块,朝下滚落,掉到下一个台阶上,弹起继续朝下落,一下一下掉到最下面,当石子终于在鸟居那里停下时,那里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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