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声,旁边的钱凡反应了过来,立马起身放下茶杯,亮出一份名单出来。
“还有这些参与者和主事者,自然也是祸患的煽动者。”柳恣慢慢道:“人太多就不都押上来了,也请金宋两国当着我们的面解决掉这些麻烦才好。”
既然你们抓不到,那临国的人来抓。
抓到了送到你们的面前,亲手给你们解决掉。
魏胜李石等人一听见柳恣的这几句话,直接开始挣扎哀嚎起来,拼了命地想要把塞住嘴的东西弄出来,好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魏胜两眼都盯着那赵构,祈求之意溢于言表。
这就是大宋的皇帝吗——当初是他秘密派人请他过来助阵,说是要夺回扬州以正大宋之威,如今这皇帝怎么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他魏胜戎马一生,为了朝廷肯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怎可以被当成罪臣——还是被宋国的人给按罪斩杀!
当初岳飞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虽然扼腕叹息,为那英烈感觉不值,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完颜雍看着舅父,深呼吸了一刻,一直没有开口。
他如果为舅父辩解,就是坐实了金国授意这宰相出兵临国,那沂州停驻的炮台车马都会直接北上,打下东京都极有可能。
可……这是看着他长大的舅父啊。
“不如带回去详加审问?”赵构不死心地提议道:“万一钱将军抓错了人呢?”
柳恣坐回原位,抿了口茶道:“不行。”
他已经懒得再编理由了。
不行就是不行。
宋金既然想要背刺,既然在签订三方合约之后同时倒戈想要杀灭临国,那就要承受对应的代价。
他们既然不敢公开与临国为敌,做这种事情都还要找个由头美化行为,那柳恣就由着他们随意掩饰——但苦果总归要自己吃下的。
“而且,是今天内。”钱凡打了个哈欠,公然道:“这临军停驻在沂州,自然也是耗着机油粮草,总归是有损失的——别拖了。”
“可是……这……”旁边的大臣试图替主子求情:“宋室此次前来,也未带着提刑官之类的……”
“金国可以借啊。”钱凡撑着下巴道:“他们替你们杀,你们岂不是免了同胞之间自相残杀?”
赵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
他有太多的话都闷在了心里面,想直接当着柳恣的面吼出来——
既然你们临国强盛至此,凭什么还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
既然你们守得住扬州城,为什么还要杀了我攻城的军马!
既然你们打灭攻城之军都如此轻松了,为什么还小心眼到要一路北伐,把事情闹大到这种地步!
什么众神之国,什么天龙鬼鸟,全无大度慈悲之心,还逼着他赵构如此两难!
柳恣看着赵构猛地站起来,抬眸直视着他道:“赵先生有什么想说的?”
赵构两眼通红,所有的气血都在往脑子上涌,却在看见那后生的一双眼睛时整个人都发冷。
他现在斗不过他。
他们临国若是要攻下临安城,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在等一个结果而已。
“柳先生……说的是。”
赵构压抑着心里的愤懑和暴戾,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汤丞相,取诏书来。”
——
魏胜临死前,心是冷的。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没有时空异变,即使历史上根本不存在临国,他的宿命也是被朝廷派去的淮东路安抚使刘宝出卖背叛,最后死在退回楚州的路上。
在旧的历史里,他被朝廷追封为保宁军节度使,在镇江为他建了“褒忠庙”,可人死如灯灭,许多东西哪怕蕴含着再多的不甘心与怨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在扬州这边,虽然陆续有沂州的消息传回来,和议的内容也在不断地被传回参政院,却也不太重要了。
这是临国的所有人,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战争。
无论江银还是扬州人,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在强迫自己接受和消化着这一事实。
去年金兵攻城的时候,所有的军力都集中在了北城的铁幕之外。
城内的人们虽然听得见嘶吼与震动声,却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参政院和军队的所有人,都在替城民和百姓们承受着这一切。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扬州四面楚歌,江银城前伏尸数万,连城内用水都必须排队领取过滤净化过得水。
据说有人甚至在井里都捞出了尸骨,为此连着做了数天的噩梦,请郎中来都没有用。
这场战争是宋金发动的,可扬州的所有人也不得不承担对应的惨状和后果。
厉栾在和国防部的副部长协调处理后续的守城和清理战场的职责,忙得不可开交。
她要想着法子处理掉城墙上那些成分不明的东西,以至于甚至想把城墙拆掉重新再建一个。
而江银城门门前那已经开始腐烂的上万尸骸,也绝不是能随便搞定的东西。
挖坑焚烧尸体,用铲车和推土机处理城外的残迹,路面的重新翻修和定型,还有一系列相关的事情,都非常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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