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数学之类的还是会算错、算漏,但多做些题目,考城北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一想起,自己如今准备的不是科举考试,而是这样的科学考试,就有种恍惚地不真切感。
这两年里,他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奇妙了。
“温度计?”有人问道:“温度计又是干什么用的?”
辛弃疾的行李箱里原本有电子温度计,一插耳朵就能知道发烧了没有。
可东西都在皇宫那里,他也没心思反反复复借取了,索性坐在同僚身边给他们画图,解释着其中的原理和用法。
一群人听他说这些,简直跟听他讲故事似的,还有人专门去看了眼旁边开始沸腾冒泡的茶锅,询问这沸腾的原理。
“那大气压是什么?”
“气压为什么会对沸腾造成影响?”
辛弃疾揉了揉脑门,突然想把赵青玉再请过来,哪怕给他敲一年的核桃都行。
讲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无风无雨,没什么大动静。
可生物课一开始学,就全乱套了。
也不知道是谁,直接一竿子把这事捅到了皇帝那儿,说这辛承学是妖言惑众,在传播妖异之道。
赵构正担心着这事呢,忙不迭就派太监把人给拎了过来。
辛弃疾过来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书的。
“朕听说,你教授他人,说这人是由猴子变的?”赵构皱眉道:“还说什么,人是由细胞组成的?细胞是个什么鬼东西?”
人明明是女娲抟土造出来的,跟猴子有何干系!
真是一派胡言!
辛弃疾倒也不气,想来是在这临安城里已经习惯了,只询问道:“江银城就是这么考的——陛下希望微臣这么教吗?”
“你,你把这些东西,都标注一句,是考试用的!”赵构恼道:“教他们的时候说清楚,不可以信这些妖里妖气的东西,只许考试和默书的时候这么记,平时不可以谈论这些!”
“如果临安城里传了消息,人人都说自己是猴子变的,朕要了你的脑袋!”
辛弃疾从善如流的谢恩行礼,拿着书退了下去。
在那以后,他的课本上就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标注。
“这一段,是考试用的,平时不许说。”
“还有这里,关于植物传粉受精的这一段,文思院的审理官斥之为淫邪,平时也不许说。”
“那关于人的产生……”
“唔,也是淫邪吧,那这一章直接自学,我就不讲了。”
他要是公开讲什么生殖结构、受精卵发育的事情,恐怕都算公开谈论秽乱之事了。
——
这些等着参加来年临国科举的人也真是开了眼。
人人都有脑子,人人都试图去确认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他们家里流传着酸儿辣女,屁股大能生儿子之类的话,早就都默认是这么一回事了。
可是这课本里讲的可是,一个婴儿是由受精卵发育而成的,而且这孩子的性别,是由精子中的什么信息决定,反正生男生女都和孩子他妈没关系,完全看孩子他爹的发挥。
——那中医里讲究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一滴精十滴血是真的假的?
考试用的东西全都不能信么?
据说那审理官是上头的人派下来的,眼光极其严苛。
那审理官看完了物理生物的好几本,直接把书带去了皇庭,说这都是应该烧掉的禁书,绝不应让人再有所接触。
赵构翻着被审理官标记出来的那各页的东西,在看到男女生殖器的彩图时也觉得脸上羞臊。
他原本就知道这临国人不要脸,没想到能这么不要脸啊。
那辛弃疾还说,这临国的小孩都学这些东西——
这般淫秽不堪的东西居然讲给小孩子听,真是道德败坏!世风日下!
别说小孩子听,他自己看看这春宫图一般的彩绘,都觉得脸红心跳不止!
也难怪临国的女人能恬不知耻的露胳膊露腿甚至露胸脯!
不要脸都是从小教出来的!
就这么个鸡鸣狗盗之辈云集的国家,是怎么打赢金宋的,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虽然审理官连声催促,可赵构还是打定了主意,要派这些士子去江银城里头看看,大宋未来就是被那天公电母给烧了,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至于这些已经被腐朽异化的士子,在他们取来制胜临国之物之前,姑且先留着。
——留着归留着,不能让他们再接触更多的人,散布这些诡秘之说了。
柳恣那边也在探听着相关的消息。
眼下,引擎的制造和图纸的改良还在进行中,绝大部分事情都是参政院和下头各工厂需要忙活的事情。
扬州之外的四城只收从前一半的赋税,兵役全免,暂时不予以更深层次的管理和建设。
而扬州之内的建设,自然是如日中天,几乎每个区块都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
教育方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成人夜班,很多人听说可以去更先进的江银城里看看热闹,都摩拳擦掌着开始读书学习,想着万一能考进参政院,那就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而是冒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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