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和谈的内容,是绝对要遵守的。
无论是完颜雍还是赵构,脑子里都挥之不去榴弹炮以及其他种种的鬼影,更记得扬州围城那几日的惨烈情况。
他们甚至不敢再商量如何欺瞒临国,只担心万一被他们用什么法子听见了,再派雷公电母过来进行威慑,事情可真要麻烦的多。
宋国丢了榷场繁盛的泗州,金国丢了铁矿丰富的沂州,短时间内没人敢再打临国的主意。
但是临国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去打夏国,也确实是太刚了一些。
眼下已经九月,几批钢铁战车的司机都已经培训完毕,两国还按着沂州和议的内容,各派了三万的军力过去攻城。
这是临国要求的最小兵力,如果再少,那就等同于犯规者撕毁了和约。
战争爆发的猝不及防,以至于西夏皇帝都懵了。
他从十六岁登基开始,就在左右逢源两边讨好,既想着法子让金国的新旧皇帝能够信任他,又吩咐全国推广宋国的种种文化,费心费力的让西夏在三国夹缝中求生存。
——可是,怎么突然就打仗了?
临国对金宋手下留情,可金宋向来做事做绝。
铁棘战车本来就摧枯拉朽,只要把油门踩到底撞死多少匹马都不是难事。
所有的车都被改装过多次,足够应付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需求。
他们从九月初集结直接派兵攻下毫无防备的益州,又一路东去攻下夏州银州,修整了几日就再度往西,开始往西平府那去了。
西夏虽然也有军队守备,但哪里见识过这长满军刺的铁棘之车,被摧枯拉朽的打了个片甲不留,逃兵更是数不胜数。
还没等金宋二国大军压境西平府,西夏那边的使臣就颤颤巍巍地奔逃过来,说皇帝降了。
西夏虽有上百年历史,但由于生存的位置比其他三国少太多,人口始终只有几百万。
而守备军加起来,大概有三四十万左右。
三四十万,既要守着边境,守着北方的蒙古,东方的金国,南方的宋国,还得提防着西边的辽国——已经这么惨了,还得守着那地势糟糕的西平府,确实就够难的了。
原本西夏皇帝还想着要再守守或者和谈,可一听探子来报说是金宋合力相攻,不光两军合作一股,还带了鬼车阴兵过来,直接被吓得煞白了脸色。
这两尊大佛怎么就突然看对眼了?不是二三十年前还互相拉扯撕逼来着么?
鬼车阴兵是什么东西?什么叫无马之车?
这是西夏要遭天谴了吧?!
完全没法守,也没法如何抗争,倒不如直接归顺罢了。
西夏在一开始就是后唐遗臣不肯归宋,后来又如墙头草般的左右摇摆依附,被骂作四姓家奴都不为过,如今降了却也不出人意料。
问题在于……他到底是该降宋,还是降金?
李仁孝琢磨了一下,做了个非常暧昧的决定。
“西夏归本溯源,应为宋国藩属,今将皇权国土悉数奉还,以表忠心。”
这话听着就非常的不要脸了。
当初跪舔金朝的时候,眼巴巴的把自己藏得好东西往完颜亮完颜雍眼皮子底下送,为了开通金夏贸易往来恨不得如何宣誓效忠。
如今却说夏国归顺宋国?从领土到控制权全都还给赵构?
三个皇帝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就是李仁孝在挑事。
李仁孝知道金宋伐夏的时候,并不知情他们早就谈论过利益分割的具体事宜,只看中了一点。
宋国有蠢蠢欲动的心思,肯定是想要复起之后扳倒金国,收复北方领土的。
如今宋国对金国俯首称臣,那肯定是权宜之计。
但西夏来这一出,就肯定是想把事情闹大了。
李仁孝知道自己刚不过这两个虎狼之辈,直接写了封情深意长的血书,把整个夏国都托付给了宋国,然后吊了白绫从容赴死,就是为了不给任何人改口的意思。
按照法理道德,按照唐宋之承,如今整个夏国都‘物归原主’的送给大宋,不再有任何反抗。
宋国敢不敢接是一回事,金国该如何要又是一回事。
这遗诏是被大太监抄写数份,并且闹腾到全西平府的人都知道了来龙去脉,坐实了城归宋国的名分。
那金国再开口索要北方领土,或者想着法子跟宋国重新交涉其中具体,就颇有种干涉别国内政的意思在里头了。
更微妙的地方在于,西夏那边天荒地远,消息闭塞,还以为金国是大哥,想要离间金宋的关系。
可现在真正拥有话语权的,是临国。
隔了这么远,电话自然没法子打,可金宋总得把事情定下来才能分头回家,再想法子和临国如何联系如何卖惨。
赵构在得知遗诏的时候,又气又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李仁孝自己死了不甘心,还非拉上他宋国也脏一身的浑水。
他原本都不惦记西夏的领土和马匹了,可如今整个夏国都突然如乳燕投林般说降就降,原先定的那些打算自然都不能作数了。
汤思退作为丞相,一直是主和派里最会和稀泥的人物,这时候又不忘记劝皇帝以礼法之托把夏国再辗转着送给金国,以求两国之好。
可问题在于,夏国那天寒地阔,真是养战马的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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