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的格局很简单,辛弃疾住在最西边的房间里,柳恣住在最东边。
进门往前走就是正厅,但并没有客厅的宽敞设计,而是羊毛长毯和落地窗。
正厅空间不大,如果六七人坐在一起就有些拥挤了——
这个房子的构造被厉栾按照柳恣的品味改过,他本来就不喜欢家里经常来人,其实也是在用这法子暗示其他人少来这里。
辛弃疾回了房间以后,认认真真地把笔记写完,盖好笔帽开始思考和柳恣有关的事情。
他很开诚布公地说过,自己并不喜欢元首的这个位置。
柳恣真实的性格,很内向。
这种内向,不是不爱说话,性子沉闷,而是与众人交谈的时候会消耗精力和感情——外向者恰恰相反,他们会因为群聚而更加兴奋和满足。
他做镇长时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私下里想说话时话会很多,不想说话的时候连手语都不想打。
可做了元首,很多事情都命不由己了。
其实在异变之后,想要上位或者搞事情的人一直都不少。
这些事情没有被人们谈论或者如何渲染,是因为都最后被解决掉了。
哪怕柳恣不说,监察的人不说,参政院的人都一直心知肚明,有哪些人想要攥取元首的位置,哪些人想抱团造势左右政策和选择。
如果按照柳恣自己的性子,可能就直接撒手不干,你们谁爱争谁争吧。
可现在不是在万事昌平的2030年,而是在另一个时代和另一个大陆上。
只要他放手,把德不配位甚至是才不配位的人放上来,出事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参政院,而是整个江银的几万人全都要跟着陪葬。
他在这种时候就算放手不参与内斗,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话,柳恣全都轻描淡写地和辛弃疾讲过,就如同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辛弃疾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和自己讲,这种东西怎么说也应该算机密吧。
可能,之所以能说出来,就是因为早就被他解决的非常干净,以至于没有任何后患了吧。
在谈论这些往事的时候,柳恣会在阳光下举起双手,看那白皙光滑的皮肤,甚至是隐隐可见的血管。
他仿佛在确认自己的手上有没有沾上血迹。
没有。
在异变之后的三年里,他们处决过叛党,筛查过内奸,甚至处理过内部之间互相监听的种种乱象。
参政院被无声无息地清洗过三次,有些尸体化在了泥沼与锅炉里,从始至终都无人知晓。
“可是,幼安你知道吗。”
他笑的时候,平静又有些无助。
“我不喜欢这个位置,我也不想当什么元首。”
可放弃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如果为了自己的自由而选择不参与这一切的事情,等于直接放弃了整个临国的生死。
就如同拿着那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一样。
沉思的时候,正厅那边隐约地传来什么动静。
是不是柳恣不小心把轮椅弄倒了?!
辛弃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确实不是幻听,小心地打开门,争执和质问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见到一个陌生的官员直接拿起茶几上的咖啡,直接在谩骂中把一整杯咖啡都泼在了柳恣的身上——
还没等辛弃疾回过神来,他已经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接把那人狠狠地摁在了地上,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柳恣拿旁边窗帘擦了擦脸上的咖啡,恼火道:“帮我揍他!”
第102章 本能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辛弃疾连踹带踢的把那人轰出去,完全都是本能式的反应。
柳恣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管家在线揍人,不时还很配合的点点头,表示对他出招速度的赞赏。
从给几巴掌到把他扔出这个房子只花了一分钟不到,那人都懵的忘了还手。
平日里看起来挺文静的一人,怎么打起人来这么凶?
合着柳恣还在家里养了个打手?
辛弃疾砰的关了门,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情况?
他揍得是谁?
柳恣的衣服被咖啡弄湿了一大块,连头发都还在不断地往下垂着水珠。
“抱歉,”幼安看向他的时候本能道:“我没有听见他的动静……”
怎么会有人想到拿咖啡这么泼人啊。
“我已经按铃了,等会会有人来清理这里碎掉的东西,”柳恣低头闻了闻衣领上的咖啡味,皱着眉头道:“方便帮我放水吗?”
保姆和警务人员都来得有些晚,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
从去年年末开始,宋国就在和临国洽谈招商引资的事情,目前还在商讨具体的项目和选址的事情。
这无疑动了好些人的蛋糕,同时又画出一个更大的蛋糕出来让更多人惦记着,以至于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各种人就没完没了开始各种套话勾搭或者威胁,就连幼安平日里上下学的时候都会被奇怪的人搭讪。
后来不知道怎么地,那些骚扰他的人又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恐怕是被谁发现以后警告过吧。
参政院在谨慎地平衡和江银那些商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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