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实在没有什么顿挫,就像你能想象到的最蹩脚的那种播音员的说话方式:
“在零点的前一分钟,男人向他的家人们举起了尖刀。”
话音刚落,刚才那扇打不开的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雷雨声没停,敲门的声音却异常清晰。不像是音响效果,就好像是……是真正有人,站在那扇门后一样。
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靠到了三角头身上。回头看了他一眼,才不好意思地往前挪了挪站好。
想到他在我身后,我就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没多久,我的神经又瞬间绷紧了。
因为敲门声停止之后,那扇门的门把手,竟然自己转动了,很慢很慢。
当它转到某一个位置时,门发出了“咔”的轻响,毋庸置疑,是门锁被打开了。
我迅速抬起枪,对准了门,精神就集中在那一处,等着看,从这扇门中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不管有多畸形我都有心理准备,可是门竟然没有开。
不仅是没有开,门把手也渐渐地转回了原处,然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个展开,让我有点看不懂了。
但锁已经打开了,是不是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穿过这扇门了?
我回头征求了一下三角头的意见,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要阻止我的意向——那是当然,非要进这个游乐园、然后进这间鬼屋的也是他,现在他要是想撤退我恨不得冒着打败的风险和他打一架。
可是三角头不会主动去开门,也就是说没有可能让他给我当先锋,让心里多少有点怕的我缩在他后面。所以去开门的,还是我。
就把这个当成鬼屋的一个环节好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将门打开。
一瞬间,我快速后撤了一大步,怕里面飞出来什么怪物之类的。然而好像是我多虑了,手电筒光照进去,门后只是一条很普通的走廊而已。灯光很暗,暗得和没有没什么两样,我怀疑那盏灰蒙蒙的吊灯,和它发出那点微弱到可怜的光一样,都是摆设。所以,还是不得不借助手电筒。
走廊也被装饰成和普通家庭一模一样的摆设,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那装潢甚至会让人感到很温馨。
我慢慢地走进了走廊,等三角头跟上也进来之后,之前的门也关上了。
这就相当于,进到下一关了是吧……我深呼吸了一下,准备继续往前走。
走廊并不是笔直的,手电筒能照到的最远处,只是一个拐角。
拐角杀,恐怖游戏中常用的手段。惊吓程度和回头杀不相上下。
但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回头杀,比起那个,回头稍微猛一点不小心被三角头的脑袋扎死比较可怕一点。这个拐角,就让我心理负担加重了。
突然窜出鬼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音响还在制造雷雨的气氛,这倒是比起一片死寂,让我稍微不那么害怕了。我一只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端着枪,走到拐角处,神经质地猛的一转!
竟然没有传说中的拐角杀。眼前的又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尽头是门。
原来没有鬼啊……我叹了口气。余光却又瞥到,在拐角的外侧放了一个电子钟。上面红色的数字,在黑暗中幽幽地发着光。
23:59
“零点的前一分钟”。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与此同时,面前的走廊,侧面的另一扇门,突然开了!
不是完全大开,只有一条很窄很窄的缝隙,而且在打开之后,又突然自己关上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门重新关上发出的那不算小的响声,证明了那绝对不是因为我神经紧张而的幻觉。但这也就说明了,刚才我看到的,漆黑的门缝之中,那只向外窥视的眼睛,也不是我臆想出来的。
眼睛背后究竟是一张苍白的脸,还是腐烂的脸,我都没看清。但那只眼睛,却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我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冒了满身。
就在这时,那冷漠的场景解说又出现了:
“女人害怕丈夫的暴行,带着孩子,将自己反锁在了厕所里。”
人声又消失了,但配合着这样的解说,我便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壮着胆子走上去,敲了敲门。
回想一下,那只眼睛看起来确实是女人的。这么说来,那还是个无辜的人,她只是想看看门外还会不会有危险。
但我敲门,也始终没有回应。试着去开门,也打不开。
那么,只能向下一道门前进了。
我向前走去,只是脑子里,还环绕着解说的声音。
这个故事,好像我的过去。起码是,我在别人口中听到的,我的过去。
想要将我烧死的父亲、将自己杀死的母亲……
可我又想起了商店里的那个老人,他的眼神因为上了年纪,已经有点浑浊了。他的行为,和那种几乎失去神智的、浑浑噩噩的状态,比起他要将我烧死的这件事,更令我难受。
这扇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楼梯很长,而且看上去,下到底之后,还有一段走廊。
就在我踏出第一步时,之前听到的那种枪声,竟然又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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