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见的盗贼比好人多,所以无论对任何人都带着三分提防之心,说的假话总比真话说的多。
原随云笑道:“原来各位都是名人,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
楚留香也笑道:“原公子又何必自谦?”
胡铁花道:“这个姓倒少见得很。”
英万里道:“却不知仙乡何处?”
原随云道:“关中人。”
英万里目光闪动,正要说话,花无暇却站起道:“随云,我的房间在何处?”他在席上骤然站起明明极不礼貌,姿态却有一种天成的傲然,他眸子含笑语声轻柔,却是让人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原随云轻轻拍手,舱房外立刻走来一个低眉垂目的下人,原随云微笑道:“招待不周,还请无暇莫要见怪。”
带路的下人领着他走下楼梯,走到一排客房前,他只道:“哪一间是离原公子最近的?”
这条船不但比海阔天的船大得多,船舱的陈设也更华丽。
原随云也比海阔天招待得更周到。
船舱里早巳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有酒。
此刻离席,固然是不想看到接下来就一大群人同情惋惜目不能视的无争少主的神色,也是为了寻找和原随云离得最近的房间,最大的原因——还是休息。
这个世界上大概很少有人会把沙漠和海洋联想到一起。
海洋是生动的、壮阔的、美丽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令人心胸开朗,热血奔放。
沙漠却是单调的、干燥的、可怖的,到过沙漠的人,没有人会想再去第二次。
可是一个人如果真正能同样了解海洋和沙漠,就会发现这两个看来截然不同的地方,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它们都同样无情,同样都能使人类感觉到生命的渺小卑微,同样都充满了令人类完全无法忍受的变化。在这种变化中,人类的生命立刻就会变得像铁锤下的蛋壳那么脆弱。
在某一方面来说,海洋甚至比沙漠更暴厉、更冷酷,而且还带着种对人类的无情讥诮。而死在海上的人,也远比死在沙漠里的人要多上许多。
主角不死的理论虽然基本成立,但花无暇显然更相信自己。大海茫茫,纵然方向正确,也不能保证两条船就能相遇,何况原著中棺材划水的速度和海阔天座船的速度也不可相提并论。
这一路上,花无暇召唤出巨大的海生植物探明原随云座船的路线,之后更是一直让植物在船下借力,引导着楚留香一行的方向。他失血也不太多,但是持续的操纵植物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是以花无暇勉力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往那看起来很大很柔软的床倒了下去。
一觉好眠。
花无暇是被饿醒的,到底“人是铁、饭是钢”,昨晚没用多少饭菜就离席,普通人的身体起了正常的反应。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先是瞧见窗外夜色笼罩,一片黑暗不知是什么时辰,然后才缓缓将视线转回坐在床沿的人。
花无暇轻语道:“随云。”
纵是眼前漆黑看不见人影,他说的也很肯定,而传到耳边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原随云也轻轻道:“无暇。”
他也没有问躺在床上的人为何知道是他,他们都很肯定,在这静谧的夜里,房中的两人仿佛都有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星光隐匿了踪迹,暴风雨已经降临,屋里的谈话声更是细不可闻。花无暇陡然记起,就在暴风雨过后,胡铁花将会在金灵芝心里烙下更清晰的影子,清晰到足以让他背叛原随云的影子。
所以他很煞风景地开口道:“风雨肆虐,随云不应去安慰金姑娘吗?”
房中响起低笑之声,笑的很轻很淡却显出愉悦的心情,原随云道:“记得我曾经说过,理想中的妻子应是温柔持家的类型。”
花无暇依旧放松地躺在床上,道:“她的家世足以弥补这一点。”
原随云淡淡道:“你认为我会需要她的家世?”
花无暇笑了笑,道:“不,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得到,但是不可否认,若你不是无争少主,今日也不能把蝙蝠岛建成这般规模。”
一片沉默。
良久,原随云道:“你在海上用了植物?”
不等花无暇说话,他又接道:“在地底的时候我就发现,用过植物之后你的呼吸还有脚步都有些变化,有些虚弱。”
花无暇笑着道:“不愧是随云。我是以血液为媒介使用它们的,在这变幻莫测的大海上,万一没有遇到这艘船可就麻烦了。”
这意外的坦率令原随云怔了怔,半晌才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灵芝出事的。”
很亲密的口气,即使知道原随云对金灵芝的感情根本没有那么深厚,花无暇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叹了口气,却是道:“我也不会让金姑娘出事的。”
很含糊的话,原随云却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无争山庄”的势力多在威望,论起实质来,却是无法与“万福万寿园”相抗争的,所以,金灵芝绝不能有事。
本来想好要说的话似乎都被梗在喉头,思绪难得有些混乱,原随云起身道:“桌上还有些饭菜,若是无暇不弃,就请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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