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房舍和草木阴影中的众人目睹了这一切,水柱的突然消失,宫南燕的迅疾出手,还有楚留香的昏迷——楚留香一昏迷,岂不就是任由宰割?
胡铁花心急如焚,几乎要冲出去,却被姬冰雁按住。他急道:“死公鸡,咱们再不出去,老臭虫就要变死臭虫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叫姬冰雁“死”公鸡?
岸边的宫南燕已经在指挥着神水宫弟子将“水母”和香帅搬运到阴间的禁宫里去,周兰和石室里曾被制住的那两个少女也在那一群女孩子之中。
胡铁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沉声道:“咱们现在怎么办?”即便是他们一起冲出去,面对这众多的神水宫弟子固然不惧,但若要救回楚留香无疑是一种妄想,更何况,水母阴姬此时虽然虚弱,却随时可能恢复。
黄鲁直喃喃道:“她们定会让‘水母’阴姬定夺的。”
白衣美妇面露痛苦之色,显然也是毫无办法。
凶多吉少。
胡铁花一拍大腿,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该试一试!难道要眼睁睁地瞧着老臭虫去死不成?”他的双眼澄澈而明亮,似乎无论什么事也不能令他失去生机。
姬冰雁那张冷冰冰的脸竟也柔和了些,嘴里却道:“去送死么?”
黄鲁直道:“在下也正想问一问神水宫主敝友的下落。”
三人都已跃跃欲试,无花却突兀地发出一声轻笑,幽幽道:“你们可知道这神水宫主为什么如此厌恶男人么?”
他淡笑道:“因为她喜欢的是女人。”而女人却大多喜欢男人。
胡铁花、姬冰雁和黄鲁直都忍不住瞧向白衣美妇,却见她眼神闪烁,显是默认了。
胡铁花忍不住瞪圆了眼,张大了嘴,道:“那这神水宫?”江湖上人人向往的神秘之地,女弟子一个个美若天仙的神水宫,竟然是水母阴姬的后宫么?
就连沉着冷静如姬冰雁,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黄鲁直忍不住道:“这消息是从何而来?”他是个从不说谎的人,对所有的传闻都会确认其真伪,再变成自己的话。
无花颔首道:“此为家母所言,亦是在下与家弟适才亲耳所闻。”
黄鲁直道:“令堂是?”
南宫灵冷冷道:“家母石观音。”他转而用一种温暖而担忧的目光瞧着无花,哥哥突然这样言明自己的身世,好像在不安些什么。
无花微微一笑,道:“‘水母’最宠爱的弟子宫南燕和雄娘子长得这般相像,难道黄先生就不会想到什么?”
黄鲁直的面色已经变了。
无花轻轻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黄鲁直面色惨变,道:“他……他莫非已遭了毒手?”
无花却没有了言语。妙僧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没有义务去安慰这武林之中名声极盛的“君子剑”。
神水宫的弟子渐渐散去了,楚留香已经被搬了进去,而阴姬也已经醒来——这似乎正是最糟糕的情况。
胡铁花嘎声道:“怎么办?”他有些六神无主,仿佛已经瞧见楚留香的惨状。
南宫灵笑了笑,道:“楚留香松手之前,阴姬流泪了。”
话落,他带头朝着另一处走去。
即使告诉自己楚留香会化险为夷,但若非亲眼所见却始终无法安心的。
如先前一般藏在地室之中,听见水母阴姬、宫南燕和楚留香三人的对话,知道阴姬为夫报仇杀了宫南燕,放了楚留香,南宫灵他们才喘出一大口气。
却听阴姬冷冷道:“你们还不出来么?”
南宫灵起头,十分光棍地打开机关走了出去,脸上挂着标准的丐帮外交微笑,施礼道:“在下南宫灵,见过宫主。”他却是一眼都没有瞧楚留香的。
阴姬的面色虽苍白,气势却恢弘,仿佛在一瞬间又从一个普通的女人变成了那个威严端庄的神水宫主,在她寒冰一般的目光下,连胡铁花这样跳脱的性子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视线在黄鲁直和无花身上停留良久,却是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们走吧!”
石门缓缓阖起,渐渐挡住了楚留香的视线,将“水母”隔绝在门里,非但隔绝了整个世界,也隔绝了她的生命。
楚留香伤感道:“她却并不是个坏女人的。”若是方才直接放下石门,南宫灵一行难免也要绝了生机——整个禁宫的封闭自然也包括了密道。
一个安详的声音叹息道:“这岂非就是‘造化’。”
叹息的少年斯文俊秀,正是一段时日不见的原随云。
原随云笑得温暖,道:“在下既知楚兄一行要闯神水宫,又岂能安然独坐家中?出谷的道路,已经打通了。”
胡铁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朋友!”他笑得很豪爽,诸事已毕,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见鬼的神水宫,找个酒楼大喝一场,还有什么烦心事?
原随云一揖道:“惭愧,在下此次来,却是为了邀请无花大师到舍下做客的。”
舍下,无争山庄还是蝙蝠岛?
南宫灵瞧也不瞧这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对着无花不满道:“哥,你有什么事非麻烦原公子不可?”这话虽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却透露出一种拒绝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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