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简直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他刚刚表现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吗?
明明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人人都以为他天生就强大而温和,视他为不可战胜的代名词,作为信仰而存在——没有软弱,更别谈哭泣。
神识全方位无死角地看着纲吉那张没有多少改变的脸,还是一样的稚嫩,还是一样的懦弱……或许叫温和?
或许他曾经有过坚硬的线条,但英灵呈现的姿态,保留的是全盛时期的模样,作为青年的这副模样,和记忆中相比没有多大变化。
不会再有变化了吧。
在和神血融合完毕后,纲吉的时间也变得漫长,漫长得如同神邸这样的长生种,不管还属于人类的心能否支撑起这些变化,事情已经发生。
这就是事实。
埃兰轻轻抚摸着纲吉的背脊,如同还在对方生长的世界时,抱着14岁的阿纲那样。
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带着温柔。
神邸的想法,谁猜得透呢?
不要自作聪明地揣测为好。
原生世界里,无数人都这样想,埃兰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直到被菲尔重创,进入了流亡。
对于这些世界而言,他是来自异域的神邸,其实对于他而言,这些世界又何尝不是异域?
归属感,说起来好似轻若无物,实则重若千钧。
到现在为止,能够让他留恋的,只有晴明和纲吉。
但两者又有不同。
平安京的世界里,晴明的魅力是由他和他周围的人物构成的,神乐、夜叉、犬神、荒川之主……精彩纷呈的阴阳师、式神和妖怪,光怪陆离;而在黑手党几乎要统治一切的世界里,纲吉不仅仅是中心,还是唯一。
换句话说,其他人在埃兰心中留下的痕迹太浅了。这样一个明知道他有多么强大,仍然控制不住想要保护他的人,那燃在额头仿佛将双眼也点燃的大空火焰,真的很耀眼呢。
耀眼而虚幻。
长生种和短生种之间,是不会有未来的。
有短暂的回忆就很好。
彼时的黑暗神这样想着,却玩闹似地将自己的血液注入了男孩的身体,可有可无地留下一个可能性。
种子不一定会存活,更别说发芽生长。
但若是真的长出来,作为种下这颗种子的人……
他很开心。
埃兰长久地「注视」着纲吉的脸。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泪水。
晶莹的液体从眼眸中滋生,湿润了眼眶,而后沿着皮肤流下。
直到唇角尝到酸涩的感觉,纲吉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哭了。
他整个人有点不好。
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不会再有这种情绪的彭格列十世,手忙脚乱地擦去泪水——不,那只是臆想。
事实上,纲吉只是静静的待在熟悉的怀抱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将许多年来的迷惘和不安一并带出。
良久,脸皮过了许多岁月依然很薄的青年擦了脸抬起头,下巴不自觉微微扬起,盛住将落未落的泪水,眼角的余光却瞧见黑发少年某种熟悉的神色——
惊恐.jpg
往昔回忆中的某一段忽然分外清晰,在氤氲着雾气的浴室中,蛇尾的少年舔舐上了他的脸……打住。
纲吉实在不想让这场景重现,焦急之下慌不择言,“那个,我、我饿了!”
话一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Servant饿的前提是Master魔力不足,而八神的魔力要是不足,其他Master可以集体投河自尽了,当然,还有种情况是Servant贪吃。
Saber:膝盖中箭.jpg
“让Servant‘吃’饱,是Master的责任。”
埃兰似笑非笑地瞅了纲吉一眼,看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的样子,好心地放过了这只模仿鸵鸟的兔子,从「半位面」中取出了食物。
纲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埃兰耐心地等他回神。
“……这是?”
“嗯。”
奈奈妈妈做的饭。
放入「半位面」中的东西,取出来时仍然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此时这份鳗鱼饭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充满……
纲吉又掉眼泪了。
他狼狈地抬起袖子擦掉,举止中终于完全褪去了成为首领后被培养出的优雅,恢复成了14岁的模样——
冒冒失失、纯真清澈、善良不设防,简单到一眼就能看透。
赤子之心。
如果是体贴的友人,这时候应该会找个理由离开,让阿纲静静地待在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整理情绪吧?
埃兰不。
黑发的少年很认真地看着,像是要把这一切都深深刻入脑海,纲吉感到种难言的羞耻,连忙拿起碗筷并试图挡住自己的脸,但没有用,那视线仍然如影随形,弄得他连普通的吃饭都像是在进行某种Play一样。
真是够了。
纲吉内心跪地。
折磨人的一餐终于吃完,他连鳗鱼的咸都吃出了甜来,只觉得下次再也不能这么折腾了。
手动拜拜。
将米饭和鳗鱼吃得干干净净,纲吉激荡的心情差不多平复下来,这才道:“你还留了这些?”
“很多哦。”埃兰支着下巴,“有的是我不想吃藏起来的,还有的是觉得卖相不错收起来的——反正奈奈只会以为是蓝波他们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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