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鬼露出的破绽很多。
起码在滑瓢看来是如此。
尽管为了求生,百目鬼心情激荡,叙述颠三倒四,然而那些陌生的地名、还有言谈举止中隐隐透出的另一套规则,以及最明显的部分——降下的天罚与其后七天七夜的大雨,都没有谁听说过。
不存在没有名气的大妖怪。
百目鬼似乎并不知晓这点,以为可以有那种在深山之中、隔绝了人世的妖怪突然出现,并且位列妖怪的顶点。
这是奴良滑瓢从未听闻的事情。
那时候,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了些猜测,直到今日,直到方才,这面貌俊逸的阴阳师自称——安倍晴明。
滑瓢看向那双苍青色的眼睛。
如此清澈、如此灵秀、谦逊而骄傲……这样的人,怎么会说谎呢?
除非他也是安倍晴明——来自百目鬼口中的那个世界。
银发的阴阳师颔首。
……
长辈说话的时候,晚辈只要静静待着不打扰就好了。对商业互吹毫无兴趣的埃兰端端正正做了一会儿,仗着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个比山兔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模样,从怀里抱出了一个白团子。
陆生:“……”
晴明恍若未觉。
在鞍马山的旅馆里,看到这只叫“茨球”的白团子的时候,晴明的内心十分无奈。看样子,茨木童子是做不到完全恢复之后再与他们会合了。
至于出门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八神把这只可以捧在手心、但依然有这么大体积的白团子直接塞进宽大的狩衣里,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原来看起来那么圆,都是蓬松的毛吗。
埃兰称之为“虚胖”。
“咿呀。”
窝在温暖怀抱里的白团子被换了环境,立即有了反应,抖了抖毛,又恢复了圆滚滚的样子。
埃兰揉了它两把,注意到山兔好奇的眼神,道:“山兔,这是茨球。”
在黑暗神眼中,山兔和茨球区别不大,于是他紧接着介绍,“茨球,这是山兔。”
埃兰的声音并未压抑,但也没有打扰长辈说话——他布了结界。夜陆生嘴角一抽。尽管他没有察觉结界是何时布下、直到听不到八神说话才有所察觉——可见对方阴阳术的造诣,但只要想到这是为了摸鱼来设的,就很难升起诸如佩服警惕之类的情绪。
夜陆生看了一眼爷爷,见他似乎毫无所觉,而看上去很年轻的晴明也是如此,内心“切”了一声。
长长的兔耳朵晃了晃,山兔偷眼打量了一下其他人,视线里满是雀跃的光,而后目光收回。她没有先看茨球,而是注视着埃兰,不那么确定道:“……八神大人?”
埃兰摸了摸白团子的小角,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嗯。”
山兔蹦了过去,“兔兔好想你!”小姑娘笑得很开心,似乎没有任何烦恼,她的下一句话是这样的,“八神大人不会再去月亮上了吧?”
晴明是这样说的吗。
埃兰揉了揉山兔的耳朵,道:“还是要去的。”
“欸……”
山兔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去。
挺可爱的。
只可惜兔子耳朵不够毛茸茸。
虽说看起来是完全在开小差,但埃兰还是顺便听了一下滑瓢和晴明谈话的内容的,撇除那些客套话,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交流罢了。
奴良组的地盘上,从此要多一个大阴阳师,可不是一件小事。
滑瓢想得更多些。
阴阳师安倍晴明和九尾狐的组合,实在让人不能不在意。而要引出这个话题,首先就需要百目鬼。
脸色苍白的百目鬼被带了上来。
在奴良组的这些日子,除了被限制自由,她并没有受到其他不好的对待,然而这样已足够了——尤其是想到即将面对那个始终看不透的八神。
百目鬼一眼就认出了八神。
即便对方的模样看起来小了好几岁,光芒似乎完全隐在银发的阴阳师之后,和山兔茨球坐在一起的样子更是令人觉得娇小而柔弱。
都是错觉。
百目鬼可不会忘记自己为何会有今日。
滑头鬼似乎说了什么,她却已听不见了,女妖的视线无法控制地看向黑色短发的小少年,看进那双纯黑的眸子里。
百目鬼的神情浑浑噩噩,却又无比清明。
夜陆生撇了撇嘴,“你的式神。”
除百目鬼主动透露的消息,尽管很想知道更多关于九尾狐的事情,夜陆生却也没有再去询问。
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问八神呢?
如果绕过他去问百目鬼,反而是主动做出了不信任的选择,何况,陆生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滑瓢在一边喝茶,做出了把事情交给孙子的姿态,晴明自然也不会对八神有什么不放心的。
埃兰解除结界,托腮,叹了口气。
小少年的眼中透着真切的遗憾,嘟囔道:“我还有好多故事没有听……”
他收敛起了所有的表情,平静地看向了女妖,平静又透彻。
百目鬼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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