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思绪只是一晃而过,而后九公子便伸出只手来,柔声道:“夫人请。”
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子里伸出,几与冰雪同色,却有着胜过冰雪的柔软,无骨般轻轻搭在了他的手上。宫九才忍不住挠了几下敏感的手心,一袭翠绿色长裙的“少女”就已从马车上跃下,借着裙摆的掩盖一脚夹带着自身的体重落在了宫九的脚上,碾了一把才悠然离开。
宫九面无表情:“……TAT”
走到近前,洞察细微的九公子才发现西门吹雪的表情貌似有些不愉,而伴在他身侧的红衣人则是笑意盈盈地挽着剑神的手臂,红色白色的袖子交错在一处,观万梅山庄下人的神色,似乎隐隐以红衣人为首。
——难道孙秀青被男宠排挤了?
实在不能怪宫九这样想,这红衣人的相貌过于出色了些。他看模样有二十出头,额头有些宽了,鼻子有些不够挺,嘴唇有些不够红润,但五官面相组合起来,配上他总挂在脸上的那种游戏人间的笑容,突然就有了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他身上的衣裳是种大红的色泽,千万人鲜血堆积而成那种就要发黑的红,危险又蛊惑,许是天寒地冻而裹得严严实实,却生生给人种衣衫半褪之感,让愚昧世人明知不祥而飞蛾扑火,简直就是个妖精。
容貌之外是手段,就此时所见,万梅山庄的下人们已被收服,甚至连西门吹雪本人也因为这红衣人而改变了不迎客的打算,他的手段已可见一斑。
孙秀青绝不是这人的对手。
宫九携着白弦款款而来,一揖道:“在下宫九,此次应西门夫人之约携拙荆叶孤弦前来拜访,叨扰之处还望西门庄主海涵。”
九公子说出“应西门夫人之约”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言语挤兑的准备,脑中已排列出十余种应对之法,没想到那红衣人瞧了眼他那带着被碾压痕迹的鞋子,分外热情道:“我叫红玉,这是我家阿雪,大家现在既然已经认识了,就不要站在门口挨冻这么见外了,有什么事情都进去说吧。”话音刚落,他就不由分说地牵着西门吹雪的手把这位传说中冰冷不近人情的剑神轻轻松松拉了进去。
还没等宫九震惊完西门吹雪居然不反对“我家阿雪”这样的称呼,就被保持微笑不动声色的白弦给拖了进去。
万梅山庄的大门再次合拢,掩住了其中的“腥风血雨”。
☆、父子天性
江湖上出名的年轻人不多,却也不少。
一个年轻人即便有惊人的艺业武功、显赫的师门家世,也得经过一番历练,才能拥有名望,这几乎是江湖的铁则。而想找条捷径快速成名,找已有名望的人动手无疑是最快的方法。但没有人来挑战剑神西门吹雪。
万梅山庄的所在很少有人知晓,但若要挑战西门吹雪却是很简单的,只要在江湖上放出风声,西门吹雪自会赴约。没有人这么做,只因为剑神的剑下从未有活口。
紫禁之巅一夜之后,西门吹雪已有了不世的声名,兼且家产丰厚、娇妻在侧,本是人人羡慕的舒心情景,西门吹雪却过得很不开心。
与叶孤城决战之时,他领悟了叶孤弦暗示的“共生”剑意,之后便致力于将这种剑意融合于自己的剑法之中。
万物有柔有刚,柔能克刚,刚能制柔,情境不同,用法自然也不同,若说西门吹雪以往那种一往无前的锋锐剑意是“刚”,那么共生所对应的就是“柔”,不动声色间瓦解对手的攻势,并顺势而起掌控全局。尽管从京城回来之后西门吹雪便沐浴焚香、静坐闭关想要驾驭这种“柔”的剑意,但却找不回那一夜生死之时顺应天地之势的动作,总有种差了点什么的感觉。
这本是急不来的。西门吹雪七岁练剑,七年有成,于剑之一途上的耐心几无止境。万梅山庄自有管家打理,怀有身孕的夫人也会有管家照顾妥帖,西门吹雪对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景叔自是放心的,然而他没有想到景叔也有不让他省心的一天。
西门吹雪的静室,也是间剑室。四壁雪白,仅有的装饰是正面墙上一个飞白的“剑”字,笔走龙蛇,剑气四溢,这室内一直都是庄主的闭关之所,日久熏陶之下,整个房间似乎都充斥着种锋锐的剑意,能够平安走出此间的除了西门吹雪本人,也只有管家景叔了。而能让管家不惜入内打扰庄主的闭关参悟的,必定是他已无法做主的大事。
面前笑吟吟的红衣人脸上带着种慈爱而满足的光辉,殷切道:“阿雪,我就是你爹啊。”
景叔抬起袖子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避免和小主人冰寒刺骨的目光对上,佐证道:“庄主,他就是老主人啊,当年就是他把你抱给我抚养的。”
红衣人双手比了个长度,又比了个宽度,叹息道:“阿雪,想当年你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又白又软又好玩,爹多么不想离开你啊,可惜造化弄人、时势所迫、天公不作美、棒打鸳鸳……”
西门吹雪打断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人笑眯眯道:“玉罗刹。所以你的本名是玉吹雪哦,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西门吹雪想起几个朋友对他名字的评价,冷冷道:“你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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