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烟如愿坐在了吴山居里的竹编藤椅上,捧着一杯热茶,一双眼睛在蒸腾而起的热气之后显得温柔无比。
眼底的情绪被遮挡得一干二净,什么也看不清。
吴邪坐在张凌烟的对面,直愣愣的看着她一口一口抿完了半杯热茶,他的脑海里过了无数句开场白,最后混乱的只能呆坐在那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还是张凌烟先开了口,“北京那边我暂且不回去了,路过杭州的时候,觉着这里挺不错的,就过来了,想着我在这里没有什么熟人,便只能来找你了。”
“所以,你来杭州是,看西湖的?”吴邪开口问道。虽然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想抽自己。
张凌烟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没有否认,“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最主要的目的是”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小腹,“生孩子。”
吴邪此时一口茶在嘴里,还没过到嗓子里就因为这个炸裂性的消息而全数喷了出来,当然最后关头他往旁边偏了偏,没有对着张凌烟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他还不想让自己血溅当场。
吴邪装作不经意的瞄了瞄她的小腹,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她本来就瘦得可怕,现在仔细看,的确是有些显怀了。
只是这句话里信息量太大,无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超负荷运转了,他迷茫且震惊,所以,张凌烟什么时候结的婚,或者说是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或者再细想,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会是,解雨臣的吧。
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对面的张凌烟就好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了,她歪了歪头,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些寒意,“别乱猜,只是不想阿臣追到这边,造成些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吴邪也没啥损失,甚至张凌烟口中的所谓叨扰都不算是麻烦他。
张凌烟只是托了他的人脉,在吴山居附近找了一个小单间,一个人住得舒畅,然后便是在医院里找了可靠的医生,定期做做产检。其余的时间,她都跟吴邪一样,窝在吴山居里,吴邪在她的指点下,品鉴古董的能力飞速提高。
这样一笔一笔算下来,还是吴邪倒了巧。
又过了几个月,张凌烟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小腿水肿得厉害,行动也不方便,但吴邪又怕她总是呆在屋子里,再憋坏了,每日都开着车早晚接送。
张凌烟在这段时间里非但没有被喂胖,反而更瘦了,挺着个大肚子,仿佛所有的重量都在这个即将出生的新生命上了。
吴邪也很是苦恼,他一个独身的人,也没有什么做饭的天赋,一开始是变着花样儿在外边挑干净卫生的馆子打包饭菜回来,后来月份逐渐大了,医生也说吃食要很是注意,他还特意厚着脸皮回了趟家,从母亲那里学了几个简单的菜,时不时还要打个电话让母亲做几个菜,他开车过去拿。
即便是这样,张凌烟也只是强打精神挑几筷子,还没吃上几口,便要去卫生间尽数吐出来,她的孕吐很是严重,也不能用药缓解,只能这样受着。但为了孩子,她必须顶着恶心强咽下去。吃了吐,吐了吃,总归是能进点儿食到胃子里的。
现在的张凌烟无精打采,眼睛底下挂着乌青的黑眼圈,两颊瘦得凹陷,虽然成日里都很是嗜睡,但睡得着实太浅了,稍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她就被惊醒了。
吴邪最常见到她靠在窗户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看着外边,来来往往几次,吴邪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放空着双眼,空洞异常。
解雨臣是在一个午后匆匆赶来的。
吴邪可以发誓,这次真不是他说的,也不知道解雨臣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这么风尘仆仆的从北京赶到了杭州。
吴邪一出去看到是解雨臣站在门口,眼皮子结实的跳了两跳。解雨臣见来人是吴邪,张口便问,“阿烟呢,我想见见她。”
解雨臣看着吴邪欲言又止的表情,并不明白他在犹豫些什么,直到吴邪返回屋里,将张凌烟一步一步扶着出来的时候,解雨臣本来明亮的双眼,才瞬时灰暗下去。
这还是张凌烟吗?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张凌烟吗?
解雨臣有些不敢相信的拼命眨了眨眼睛,但自己面前站着的,的确是极度消瘦的张凌烟,即使是穿着宽松的衣服,也依旧挡不住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张凌烟站在门口,对着解雨臣笑了笑。
同她第一次见到解雨臣时的那个笑,一模一样。
解雨臣也温润的一笑,站在原地对着张凌烟张开了怀抱。还没等张凌烟迈开步子,他就自己走上前去一把拥住了张凌烟。
就这样拥了许久,解雨臣才开口,“他人呢?”
“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他混蛋。”解雨臣听到这里,只能硬憋着哽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
张凌烟从他的胸膛前抬起头,对着解雨臣摇了摇头,“别怪他,不是他的错,我让他走的。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说完,点了点自己的小腹。
解雨臣睁着一双骇红的眼睛,沉声说道:“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什么需要去追寻的。阿烟,你别再惦念着他了,你为他,已经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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