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迹觉得身上暖融融的舒服,像是躺在母亲的羊水里,又安全又温暖。
“你不守约。”熟悉的指责声隐隐的在耳边想起,听的有点不那么真切。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反射性的四处踅摸食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接着反应过来,做什么饭,他差点死了。
黑毛!黑毛在哪?
他抬头四处看,一大片白色的茧子泛着淡淡的光芒吊在半空中。
苏迹脸色一白,他们不会都死了吧。
“阿桑,快,把他们弄下来。”一把抓住身边的扶桑,焦急的口吻带着不为人知的惶恐。
扶桑低头看了他一眼,非常不满黄泥人的目光放在别的东西身上,抿着嘴,不吭声,也不动。
“阿桑?”苏迹催促的看着他。
“我为何要管他们?”扶桑冷淡的开口。
那是我的族人!苏迹在脱口而出前,话音噎在了喉咙。
我又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一定要帮我?
苏迹没有再说话,坚定的站起来,深深了看了扶桑一眼:“谢谢你,阿桑。”
大步跑向白茧,目测最高的大树能够到茧子,他义无反顾的开始爬树。
身手意外的利索。
苏迹颤悠悠的站在树枝最高处,可茧子还在七米开外,他,够不到。
拔出骨刀砍在旁边的细枝上,整个树杈被震得发颤,苏迹不为所动,一手勾着树干,一手不停的砍着树枝。
他可以,一定可以。
“你在干什么?”扶桑立在半空中,微微皱眉。
“救人。”
“你救不了。”
苏迹没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
树枝很快被砍的将断未断,他一个使劲把树枝捞在手里。
很长,足够他勾到白茧。
树枝伸过去,勾,挑,拨,抬,苏迹使足了力气,沉重光滑的白茧却动都不动一下。
深深的挫败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白费力气。”扶桑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不管就滚!少啰嗦!”苏迹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红着眼冲着他大吼。
扶桑很不高兴,这个黄泥人太过放肆。
抬手就把不驯的黄泥人倒挂在半空中,让他和那些白茧一起飘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的手缓缓的愈合伤口,苏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瞬间的无望击打着他。木木的看着这一片白茧,这一个个的白茧里裹着的都是谁?是二叔,是苏白,还是郑天水?他们死了还是在绝望的等着有人去救他们?
原本他总有一种通关打游戏的错觉,以为他们都是自己生命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可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幼稚的可以,当他们第一次真挚的信任他,感谢他,为他而骄傲,自觉保护他时,他们就已经发声了无数的牵绊,不再是过客,更不是可有可无,他们是他不能少的族人。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族人这两个字如此沉重。看着一个个飘荡的茧子,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这些人都是被他带出来,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得救与收妖
泪珠子飞出去,意外的打在扶桑脸颊上。
扶桑像是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烫了一下,不自觉的偏了偏头。手指缓缓的擦过脸上水痕,放在鼻间轻嗅。
心头像是有什么在往外冒。他按住胸口,疑惑不已。
不舒服,他不喜欢黄泥人眼里流的水。
手一挥,天空看不见的线发出“嘣”的一声,瞬间绷断。
所有的白茧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落到地上。
接着扶桑伸手再一抓,藏在空中云层里一个半大女童掉在地上。
“啊!疼!”白衣女童趴在地上开始嘤嘤嘤。
苏迹被他亲自提溜下来,伸手胡乱抹了把他的脸,湿漉漉的感觉让他不住的皱眉。
“你干嘛!”苏迹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哽咽。
“不要流水,我不喜欢。”扶桑强调。
什么水不水的,苏迹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看着一地的白茧想笑,更想哭,过于激荡的情绪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走到一个白茧旁边,他动手就要帮忙撕开口子,可这个东西就像一个光溜溜的冰蛋,无处下手。
“对他们有好处,稍后自会溶解。”扶桑难得解释一句。
苏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继续动作,就那么盯着眼前的白茧。
所有的白茧都在缓缓消融,不少茧子已经开始慢慢挣扎。
没用多长时间,族人全都醒了,他们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伸一个大大的懒腰,身上说不出的舒坦。
黑毛呢?怎么没有看到?
苏迹四处寻找。
在一棵大树下,他看到了闭着眼睛的黑毛。
手轻轻的推推它:“黑毛,黑毛,听得见吗?”
黑毛没有动,没有说话,静静地趴着,很少能见到他这么安静的时候,如果不是还能听到它的呼吸声,他都以为它死了。
它是伤口没有再流血,可断掉的獠牙却述说了它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痛楚。
“没事,死不了。”扶桑不是安慰的安慰一声。
这是替我受的。苏迹没有吭声,大步来到白衣女童面前,一把拎到黑毛面前:“它好,你活,它伤,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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