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念头越来越多,我命令自己赶忙打住,转而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的蛇,心道就拿你来练练手。先前我看过黑瞎子用手术刀操作,那个位置在鼻腔下。
网购的针筒已经送到家了,我取了一支,一手固定蛇头,一手把针头伸进它嘴里,浅浅扎进去。它没有反抗,好像痛觉神经被麻痹了一样,大概是乖顺的亚种。我心里本来没有底,这下却好办多了。
估摸一下深度,大约刺进了囊腔。我这时才发现自己没有第三只手拔回针筒,无奈只好弯下身,用牙齿咬着往后拔。这套法子也有用,抽取出来约一毫升的液体。这东西黑瞎子当时滴进了我开刀的创口里,现在刀口愈合,难不成还要再划开来?
我查过资料,他动刀的地方应该是犁鼻器,一个正常人都早已高度退化的部位,但是我却保留着犁鼻器的功能,可以感受外激素。我决定用注射器打进去,先试试看再说。
于是我换了支针筒转移液体,对着镜子张大嘴,比划了半天,最后一鼓作气扎进去,再慢慢地把液体推完。我坐在沙发上,等待费洛蒙起效。先是舌头尝到了残留液的味道,带着腥气的苦涩,像柴胡和羊腰子的混合物。
而后四肢渐渐发麻,失去了知觉。等了十分钟,眼前什么都没有。不会扎错地方了吧?我站起来,谁知一下就瘫软在地上,浑身使不上力。如同飘浮在空中,同时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我心想总算开始了。
我就好像一个抱着爆米花等电影开场的观众,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期待着导演的大作。这次读取非常成功,比上次好多了,可以说对焦也很清楚。我在树林里爬行,耳边是身体与草丛的摩擦声,周围的树木上缠着粗壮的藤蔓。
这条蛇的生活十分无聊,我爬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活物,对时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受。过了一会儿,景象猛地静止不动。居然卡带了,我暗骂质量真差。就这样静静等着,百无聊赖地研究眼前的泥土。
草尖晃了晃,似是被风吹拂。我盯着草丛看了看,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卡带,是这条蛇停下动作。
上次我看到了三叔的讯息,想当然地以为费洛蒙可以自动储存重要片段。但那只是我运气好,第一幕就给了我想要的,而这次的内容,是如何正确地发呆,应该给王盟看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几乎要睡着,场景终于发生变化,不由得令我精神一振,睁大眼睛。
这回倒好,整个黑屏,我把眼睛睁得再大也没用,只能看见一丝微弱的光亮从缝隙中漏进来。我估计这时候三叔已经把蛇交给了黑瞎子,用某种器皿装了起来,随身携带。
我仔细地听,四周有细微的水声,由此推测应该在那片绿洲的雨林里。另外还有谈话的声音,时断时续,可能距离比较远,听不清楚。我努力辨别着声音,忽然有个人道:“你看他好像在脱裤子?”
立马有个人接道:“小吴同志在做春梦吧,咳,别打扰他!”我听了差点热泪盈眶,这是胖子在说话。但是那句话内容十分庸俗,还有抹黑我的嫌疑。
胖子嘿嘿地低声笑了笑,又说道:“气血方刚,在所难免!现实里那么点儿背,就让他在梦里享受一下。”
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在做梦,梦见阿宁变成怪物追着我,我的皮带卡住了,逃不走,所以在梦里一个劲地解皮带。而同行的一群人都误会了,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这一段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就当做回忆逝水年华,再次体会一下胖子的聊嗑。潘子的声音有点小,可惜了,本想好好听听的。
黑瞎子的声音冒了出来,仿佛被故意压低。但因为离得近,我仍然听得见:“还不下手?你憋得他都忍不住做春梦了。”
我特别想把这段快进过去。怎么他们的话题只有这个?还有瞎子的语气为什么带着一股子揶揄?等等,他说话的对象是谁?下手的对象又是谁?我为什么参透不了这句话的意义?
又响起闷油瓶淡淡的声音:“他没有觉醒。”
我马上竖起耳朵,听他们远离人群的对话。
“没、没有?”黑瞎子好像很吃惊,“让他觉醒,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不行。”
“你不是,”黑瞎子顿了顿,“你不是对他喜欢得紧吗?莫非我看错了?那个时候,你……咳,嗯?”
简直意味深长,我心想怎么回事,你倒是把那最后一句话给我说清楚。闷油瓶有喜欢的人?那估计年龄也很大了吧。他们讨论的人物是谁?这真的是在西王母国之行发生的事情?是我听错了吗?
闷油瓶没有回答,但是黑瞎子还在说:“难道你安抚……为了阻止他觉醒?不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闷油瓶也嫌他聒噪,打断他:“别问。”
“那人的孙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黑瞎子似乎在鼓动,“你又不亏,干嘛不直接上?”
闷油瓶冷静地回答,“他会和他爷爷一样。”
黑瞎子好似被这句话堵死了,轻笑一声,“这倒是,你想得周全。”
另一边,胖子好像想叫醒我,洪亮的声音瞬间盖过一切:“不对吧,我说哪有做春梦的脸上这么苦逼兮兮的?小吴,你听得见不?回答一下,春梦就动左手,噩梦就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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