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人在广西,我尚未把这一切告诉他,但我知道他一定能接受我的安排。我心里默默地对伟大的胖爷鞠了个躬,这一次,还是原来的张家楼,只有胖子一个人主场作战。不过他见识过楼里的机关,现在应该没那么困难。
我吃西瓜的时候,小满哥摇着尾巴走来,两只前爪搭在我膝盖上,眼巴巴地盼着我赐瓜。我迟疑不决,车总没告诉我能不能喂水果,想了想,扔给它块西瓜皮。
小满哥啃得精光,接着地面扬起张家车队驶过的尘土,我吃力地抱起它,避免那身清洗干净的皮毛再度变脏。小满哥恋恋不舍地盯着瓜皮,车队离开后我才把它放下来,心想这么一只威武的公狗,平日里竟好吃懒做。
张家的车队驶向南下的公路,他们给我留了辆不起眼的车。我打开车门,副驾驶座位上留着两个橘子。
在路上我忍不住问闷油瓶,为什么他知道霍老太的房子里有暗道。他淡淡道:“那一辈的习惯。”
我听了无言以对,心服口服。“你记得那个年代的习惯,那记不记得你家祖坟里有些什么,顶层是不是有蛇?”
他答道:“除了你在的那次,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否去过张家楼。”
微妙的回答,但合情合理。我和胖子只探过前几层,张家楼除了机关和墓葬,理应还有些别的东西。盗墓世家能对中国历史解析得相当透彻,古楼的层数越高,就越神秘,不知道顶层里有没有史前文明?这个难度似乎有点高。
车里没有地图,一路全靠指示牌和方向感。两个男人,一条狗。打开广播,哼点小曲。半路上找了个高速服务区,我翻开手机通讯录,给胖子打电话。
那年从西藏回来后,胖子在我的威逼利诱下配了部手机。我再也不用间接通过他的岳父来联络他本人,通讯效率大大提高,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通话频率随之直线上升。少打甚至不打电话,才恰恰说明对方的日子过得很好,没有波澜。
现在拨通胖子的号码,我其实有些不安,预感会搅乱他的生活,就像在西藏时那样,就像小花给我打电话那样。话虽如此,这个电话我不得不打。已经走到了人生的这种时刻,不得不去打扰那些重要的人。
我打过去等了十分钟,一直是忙音,便放下手机,决定过一会儿再试。他一个大山深处的农民,也不知和谁煲电话粥。我调整座椅,向后一仰稍作歇息。小满哥躺在闷油瓶的腿上睡觉,它的体型将后排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我不由觉得做一条狗也挺好,还可以随时随地吃闷油瓶豆腐。
没歇多久,胖子就把电话打了回来,嚷嚷道:“您忙什么啊忙?这电话老子他妈的怎么都打不通。”
原来我俩掐了点似的同时拨号,自然打不通。我啼笑皆非:“忙着给你打电话。刚才你自己挂掉不就能打通了吗?”
胖子举一反三,回击道:“那你为什么不挂?”
我说我有正事,他顿时提高嗓门,“老子也有正事,这饭还没烧就打电话找你来了,你之前来广西怎么不告诉老子一声?”
他知道?我先稳住军心,直夸他消息灵通。胖子的情绪越发激动:“拍卖会对吧?还有小哥,咱小哥不是去山里当看门大爷了吗?为什么你他娘的身边站着个小哥?”
我心说他怎么成了千里眼顺风耳?山里消息闭塞,胖子居然知道得这么多。我一问才明白,今天胖子打扫卫生,找旧报纸擦窗户,在当地新闻里看到张图片。一则拍卖会失窃新闻,照片占个豆腐块大小,偏偏就把角落里我们俩的背影拍了进去。
胖子得意洋洋,“就你俩那小身板,没人比老子更熟悉。要不是胖爷眼尖,你们两个背着老子还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
我听了这话有点心虚,没法反驳。我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他的两个好兄弟确实变成了逍遥快活的关系?胖子一个劲追问小哥出关的原因,我就说高人出关,为了降妖伏魔。
我想起张家楼的要事,道:“你那边很快会热闹起来,霍家的队伍要去古楼,张海客的队伍要截胡。你把热情待客之道拿出来,准备点土特产。”
我把目前霍家的形势简单说了下,胖子感叹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丫头那俩不成器的哥哥,年轻的时候全四九城都没人看好他们,怎么现在就成了俩霸王?”胖子一拍大腿,“合着霍家一直觊觎小哥的财产啊!老太太死了还不够,又来俩儿子!刚才你说香港佬会来?不是我说,胖爷就怕俩耳朵一听到那口音,浑身不舒坦啊。”
胖子和我一样,看着他们不顺眼。我说没办法,男儿必当以大局为重。胖子道:“你俩也过来吧,多少年没见小哥了,快忘了他长什么样,老子还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我们得去北京。”我过意不去,道:“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刻说不清,总之守住小哥家祖坟,看看姓霍的想干什么。有问题问张家那些人……”
胖子打断道:“我就算问了,你觉得他们会说真话?”
“你他娘不就是想见我和小哥吗?”我笑起来,“等这事完了,随便你来找我们,给你开个五星酒店豪华大床房。”
胖子何等聪明,道:“等这事完了,老子怎么知道有没有牛鬼蛇神出来凑热闹?到时候指挥部再下个调令,让老子跑到天涯海角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此处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