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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爬上楼,走廊中空无一人,萨沙和他的人仍然没有归来,小花也没有影子。先前,胖子手底下的小分队之所以把四楼五楼搞错,是因为小花带队住宿的一个习惯。他的队伍所在的楼层,门窗会用黑布遮上,以保证无人能看穿他的下一步动作。从外部观察,那一层楼便宛如消失一般。
这种布置,像极了其本人的风格:留下别人去猜测。吴邪一眼望去那排死寂的房间,心想,打雷的意义除了自然气象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他在打雷时发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带着大批人消失在野外?
顶层的走廊直通楼顶,沿梯子再向上,便如同来到了宽广的天台。土楼楼顶是个巨型圆环,就像将所有人包围在里面。上面铺满了方形黑瓦片,形状是倾斜的,像山坡,角度正适合一个人躺在上面打瞌睡。吴邪小心翼翼坐了下来,避免皮肤刮蹭又引起疼痛。
楼顶的风不是很大,绿色的林海一眼看不到尽头。
坐在这里,虽然隔着几层楼的高度,底下的声音却很容易沿着圆筒状的天井传上来。他听到他们在下面喝茶,黑瞎子正在畅谈那瓶水的来历,如何获得中医的信任再从对方家中偷出珍贵的药方,又如何破解药方熬出成品。兑水后洒在身上相当于防护罩,内服亦可解毒。
哦,原来是偷来的。吴邪心想,原来不是童子尿而是一味木本植物,原来是苏万用实验室烧杯制出来的。
吴邪慢慢挪到瓦檐边,探头向下看,刘丧和白昊天坐在瞎子对面,可能已经被唬住了。胖子从刘丧脑袋上拽了一段纱布,往自己拳头上缠。昨晚车窗玻璃被砸得惨不忍睹,胖子的铁拳也惨不忍睹,肿得像猪蹄,红烧的那种。
吴邪听着黑瞎子的忽悠,心说你又想收徒弟吗?当真要做一个处处有徒孙桃李满天下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想找个人垫房租,还是找人一起打电玩。
所有人终究是怕孤独的动物,说不清能在世间留多久,便和别人多拉扯拉扯,似乎就能拉长停留的时间。
吴邪的视线在下方逡巡了一圈,没找到张起灵。他又去搜寻楼层的走廊,便听见身后传来瓦片的轻响。回头一看,张起灵手中托着一碗水,也爬来了楼顶。
吴邪哀嚎了一声,“还来?”
这只建盏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吴邪的专用碗。早上张起灵用它盛粥盛汤,端去房间里喂饭。吴邪嫌这碗交叉感染,又装过药水又装食物。 但那药本来就能口服,黑瞎子不知拿来的是什么鬼药方,今天比着大拇指说口服效果更佳。
远处的风吹动林海,一路吹来楼顶。张起灵坐到他身旁,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要么喝,要么脱。
吴邪捏起鼻子,生生把一整碗豪气地灌下肚,眉头皱也不皱。喝完正要强颜欢笑时,张起灵反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球。
天井底层,胖子和刘丧又在争执什么口角,双方身上带伤,都不便出手,就隔着一张长桌,像辩论赛似的冷眼相对。吴邪听了半天,起因是刘丧想找偶像要个签名。黑瞎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劝,白昊天受不住这场面,离开回房。
刘丧这个人身上没有邪气,但是也没有太过深刻的情谊,所以永远不可能像胖子那样砸窗砸得拳头烂出血,和胖子这种打直球的人也没有共同语言。反过来说,情感上没有强烈的欲望,说不定可以比他们活得好。
吴邪笑了笑,从楼顶的瓦片间捡了颗小石子,眯起眼睛对准了半天,丢下去。石子穿过五层楼的天井,直接砸中那张茶桌,然后弹跳着落到一旁,留下桌面一个小坑。桌边的人吓了一跳,不吵了。胖子转而抬头冲楼上道:“谁的肾结石掉下来了?”
刘丧道:“楼顶的孙子下来,我听见你了!”
吴邪忙后退,挪开身子,想把自己藏到屋檐后。无奈伤没好透,身手尚未恢复,一下子就向旁边倒去,扑在张起灵身上。张起灵顺手揽住,抱到怀里。
吴邪含着嘴里的糖,就着这个姿势等了一会儿。刘丧没上来算账,他才慢慢爬起来,不敢再调皮了,跟张起灵一起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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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来敲门,吴邪给他们开门道:“回来了?”
萨沙和他的队伍回来了。
刘丧做了个进去再说的手势,白昊天放下手机,上前一步低声说:“而且他们精神还很好的样子。”
吴邪挑挑眉,“精神很好?”
胖子便道:“真的很怪,哪回我们不是累得跟一夜七次一样?那群人回来时简直跟嗑了药似的,容光焕发赛神仙。”
“聚众溜冰去了?”吴邪沉吟道。
刘丧道:“说不定真的吸了什么……”
“倒也没有那么嗨。”胖子打断,“个个看上去也健康。”
张起灵端着建盏回来了,吴邪转去瞅了瞅今天是什么粥。胖子忙道:“小哥,你去打饭的时候看到那伙人了吗?是不是精神得不太正常?”随即做了个吸烟的手势。
张起灵放下碗,淡淡道:“今天回来的这批人,不是之前的那批。”
吴邪停下捧碗的动作,转头说:“换过了?”
胖子冲刘丧道:“你怎么看的,你没发现?”
刘丧怒,“我的眼睛没耳朵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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