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捏了捏眉心,“最昂贵的建盏甚至能被博物馆供成国宝,至于我们淘到的这个,那得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把它当个宝。”
“都磕碰成这样了。”白昊天迟疑道。
“正因如此,才给了我们低价收入的机会。”吴邪轻叹口气,“那边的古董贩子之前被我断过财路,结下了梁子。二叔又在故意截我,今天如果不是让你一个外人出面,我恐怕连一个破茶杯都淘不到。放消息吧,看看会出个什么价。愣着干嘛,拍照啊。”
白昊天拿出手机,问:“碗沿的缺口也拍进去?”
“对,多拍几张,全传到古玩群里。”吴邪拿了块积灰的硬纸板,竖在茶杯后面当作拍摄背景,“拍,别加滤镜,不开闪光,要那种直男拍照的风格。”
“明明可以拍得很好看。”白昊天竭力遏制住自己加个滤镜的欲望,道:“你自己拍不就行了,我一个女生做不来直男拍照。”
吴邪无辜道:“我也做不来。传好了吗?行,收起来。”
白昊天看了看手机,群里有人回复“破损可惜”,不禁道:“如果没有这些缺口,咱们能卖多少?”
吴邪笑了笑,“痛苦已经发生了,不用做些不可能的假设。宋朝的东西,这是漫长时间带来的必然代价。”
古玩群里有人私聊报价。白昊天伸手比了个“3”,问:“出吗?”
吴邪看了一眼她递来的手机屏幕,摇头,道:“这应该是最有潜力的一单,如果只有这些,不可能为我们凑够钱。”
没有可商榷的余地,而是必须出高价。白昊天向对方发出提价的消息,那边却再没回复了。之后半天的时间里,白昊天时不时拿出手机检查,消息框安安静静,也没有其他人提出买入的意愿。
白昊天坐立不安起来,道:“我们开的这个价,如果脱不了手怎么办?”
脱不了手,周转不到足够的钱,买不到人手和装备资源,去不了现场开展行动,救不了想救的人。吴邪开口:“那就继续淘,还有下一站。你觉得,我都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还会缺个赚钱的决心?”
白昊天看着这个男人,心想,这个我知道,但是——
“如果……”她说,并没有把话说完。
如果等到筹够钱的时候,已经失去救人的时机了呢?古玩可以转换成货币,如果转换不成生命的机会呢?如果就像这只建盏一样,时间带来的代价是缺憾呢?这已不关乎情感,而是一定要考虑的结果。
吴邪脸上没什么激烈的情绪,似乎在极力让自己冷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固执?”
白昊天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我帮你,就会帮到底的。”
“我不给自己找借口,固执就是固执吧。按佛教的说法,万物无常,虚妄皆空,就连‘我’也是无常的,所有东西最终都会消散。如果拘泥于世间的事物,就叫‘法执’,拘泥于‘我’的感情和冲动,就叫‘我执’,佛教的修行则是为了打破法执和我执。”吴邪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慢慢道:“但我破不了我的‘我执’,看来那佛门不入也罢。”
最初,他们在雨村平静地隐居,一切都由吴三省发给吴邪的那条奇怪短信引出了端倪,搅起一轮漩涡。吴邪三叔留下的一系列线索,将一行人指引向了一些奇怪的谜题。几次行动后,吴邪的健康状况暴露出问题,不再方便下地,便留下休养。
其余人手则循着线索,来到那所谓的雷谷。但,真相还没挖掘出来,却在当地遇到了并不友好的姓焦的程咬金。更糟糕的是,道上两个出了名的好手被困在地下。
羊公泉。
湿漉的空腔内,空间封闭,漆黑一片,黏乎乎的水声从远方传来,像是放大了数十倍的野兽咽口水的声音。空腔内连半点火光也无,火焰燃烧是急剧耗氧的行为,目前的环境下,燃起火光无异于自杀。就算渴望光明,也得借用其他手段。
黑瞎子摁开他的超长待机王手机,主界面背景是一张黑白表情图“微笑中透露着贫穷”。屏幕透出的白光帮他照亮了脚下的一角,能够看到地面沾了许多螺蛳,密集扎堆在一起,好像一盘摆盘很烂的菜肴。
黑瞎子担心开口说话又要耗氧,就用手机打字:你觉得能吃吗?然后将屏幕上的字展示给张起灵看。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黑瞎子一眼,不作回应。
黑瞎子看了看脚下,忽然不由得想吃红椒爆炒螺蛳,饿了。
空腔的壁上满是污泥,光线照过去显出乌黑的颜色,这地方毫无阳光照射,即使能抠出一点藻类,也是黑得像中毒似的。张起灵抹掉了穴壁上的泥层,不知打量着什么。
黑瞎子过去装模做样地瞅了瞅墙壁,打字:墙上画了逃生地图?
张起灵让了一步,示意他自己来看。黑瞎子站在墙前,伸出食指,把指腹紧贴在墙面上,然后慢慢抚摸,就像麻将摸牌那样,以一种极缓的效率抚摸墙上的刻纹。
摸完三个花纹后,黑瞎子渐渐笑了,开口说话:“这不是你一贯在斗里做的标记?你以前来过?早说,我紧张得血压都要飙上二百五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此处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