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子里出山,走这一趟,还是一如既往地狼狈。
第17章 请留遗言
(遗言:狼人杀中角色死亡后,除特殊情况外均可公开说一段话。)
移动的速度很慢,我们这个“漂流”项目,估计得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抵达终点。一时间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我们形成了一种非常默契的安静。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使出浑身解数登上山顶游玩,也拍了照留念,旅行的最后,大家都逃不过坐缆车睡觉下山的结局。
现在就是在坐缆车下山,我们把背包垫在身下,勉强有个能坐的地方。
胖子坐得像尊佛陀似的,不动如山,却垂着脑袋,眼睛也是闭着的。除了屁股外没有任何支撑,坐着入睡,非常强,他的身子不时微微摇晃,我看着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倒下来,被金属的零部件扎成刺猬。
其实我也累得不行,但是我并没有胖子那样的神技,就算撑着手臂我也有可能倒下。关掉手电,只剩下之前扔进来的小灯珠,卡在内壁上发出一点点亮光。我就默默地盯着那些光点,放空自己的大脑,疲惫的四肢一动也不动。
看得久了,视野中的距离渐渐拉远,那些东西就犹如嵌在天穹上的遥远的星光。
事到如今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雷声的影响为何如此之大?那种自然现象,就和星星发光一样正常。又不是百年一遇的彗星来临,打雷这种家常便饭,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说,特别的是听雷人本身。我觉得这其中必定存在一种转换,我们只不过还没有检测出来。
十分钟前我在铜球装置里已经尝试了一把敲击暗号,水里的传导效率应该会低一些,不知道上面的人能不能听见。胖子的说法是即使他们听到了也没法来救,黑瞎子比我们更穷,没有供氧设备,水中一切白谈。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到漂流至终点附近后,撑开“舱室”,靠自己回去。
说完那番话,胖子就低头睡了,好像山崩地裂都不能吵醒他。
闷油瓶坐在我旁边,我轻声道:“我现在好像能理解你说的那些话了,小哥,这里的雷声就像一种权力,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但是,它会被人崇拜,能引发纷争甚至是变革……”
他似乎是动了动,坐得更靠近了些,可能还扭头在看着我。我想了想,继续说:“这里的痕迹,既像是权力纷争,又像古文明时代的社会思潮运动。”
我们说了几句话,胖子没有反应,看来这次不是假寐,真睡着了。我一边昏昏欲睡,一边又强行转动思维,“不对,本来社会的活动里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权力,这是无可避免的……雷声大概只是个表层的象征。”
闷油瓶淡淡道:“你觉得,天授我思,真的存在吗?”
声音一响起,我就知道他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关于那几个字,我也是颇感疑惑,道:“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这玩意儿如果深究起来,简直像个思维实验……”
我闭上眼,顺势把脑袋枕在闷油瓶肩膀上。由于衣服被拿去堵水了,我们两个上半身什么都没有。我就直接把脸贴在他肩头的皮肤上,胳膊揽着他的腰,当作一个真皮大抱枕。虽然黑暗中无法看见,但抱着闷油瓶,肌肤相触的感觉令人不由觉得,这环境也没那么危险。
我稍稍抬头,跟闷油瓶接了一个吻,又趴回他肩上睡觉。
后来我感觉到有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按摩后脑勺,是熟悉的手法,我就睡着了。临入睡时,听到闷油瓶低声念了句:“天授……”估计他还在自己琢磨。
*
哐哐的声音把我吵醒,睁开眼,发现胖子拿着手电正左右张望。
歪着脖子睡觉,脖子有点酸。我扶着自己的脖子就问怎么了,胖子道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们的“潜水艇”被水流推着,一直不断撞上前面的东西,却无法通过,不得不停在这里。
“我怀疑不仅是开启了闸门,”胖子说:“可能通道内部也被改变了。卡在这里,就永远出不去。我算了一下时间,现在离那个出口十分接近了,要不哥几个直接游出去?被困在球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点点头,就见他们在那边商量如何撑开舱室。我起身准备加入,四周忽然猛地一晃,外边好像有大浪扑了过来。
要是在这里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踉跄几步,被闷油瓶扶了一把,找稳平衡。胖子伸手撑了一下内壁,摸到后马上吱哇叫了一声,他还没骂出口,又是一阵颠簸,这浪头十分猛烈。
“这地方还闹海啸?”胖子骂道。
闷油瓶示意我们去听,那阵阵波涛中,还有别的声音。我皱眉一听,心说有什么东西被炸开来了?可是水里为什么能引爆?
砰的一下巨响,好似直接在我们头顶上爆炸,几乎是整个上下颠倒,瞬间毫无平衡可言。闷油瓶两只手分别拉住我和胖子,混乱还在继续,像是海啸加地震。而我们被困在这个球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到后来,磕磕碰碰已是无法避免。这个巨大的铜球装置颠来倒去,哗哗的水声没有停歇。胖子道:“这不会下海了吧?”
我说你想的美。约莫二十分钟后,这躁动才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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