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上平常的神色,开门道:“还没睡。”
门外站着三人,胖子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敏锐地一盯,看着我的衣摆说:“你在穿着衣服洗澡?”
刚刚闷油瓶要给我洗,花洒对着那地方冲,衣服下摆不免沾上水。我掩饰性地用手蹭了蹭,一句话搪塞过去,就道是洗手时打湿的。胖子又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衣摆的位置,我镇定地心想,你们怎么可能猜得出我俩方才玩了什么?
闷油瓶也整理完毕,从我的身后走过来。
黑瞎子抱着双臂看着我俩,那若隐若无的笑意让我此时觉得有些惊悚,他轻描淡写道:“没打扰到你们洗澡就好。”
刘丧脑袋上的纱布已经全部拆下,只剩几小片淤青。我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连忙道:“小哥答应给你签了,你还要吗?”
刘丧狂点头。闷油瓶不明就里,侧头向我递了个困惑的眼色,并不知道我打的什么鬼主意。我把闷油瓶推回屋,随便掏出了纸笔。
我背对着屋外的人,冲他低声道:“收买一下人心。”
门外的人也看不到我们在做什么,我模仿着闷油瓶的字迹,飞快地在纸巾上写下了十个“张”字,然后将纸和笔塞到闷油瓶手里。
于是两分钟后,刘丧在门口亲手接过了他偶像的签名,我看见胖子悄悄给我比了个拇指。
我们在雨村的时候,有时香港那边来人探亲,想要见族长,起初我还装模做样地向闷油瓶通报一声,后来干脆模仿起他的签名。批条子的事情就被我一手包办,明面上不论是我签还是族长签,其实均出自我的手笔。刘丧跟张海客比起来更是连微薄的血缘关系也没有,我都懒得签张起灵的大名,光是一个单字便够他满足好一阵子了。
闷油瓶虽在众人面前配合我演戏,但刚刚私下里目光盯了我几秒。我们几人去胖子的房间商量事情,路上,闷油瓶低调地和我走在末尾,趁旁人不注意之时,过来和我咬耳朵,用气音说道:“什么时候学会了伪造我的签名?”
我轻咳了一声,低头把他稍微推开,我觉得自己一时并不能解释清楚。
胖子那儿本是双人间,我去和闷油瓶睡之后,胖子房间的另一张床上就堆得满满实实。他从那座老土楼里搜刮来的手铳还掉着土屑,被扔在床单上。黑瞎子推开一部分杂物,挤着坐在床边。刘丧似乎要寻个地方坐下,视线扫了一圈,但未果,只好退后几步站着。
“我们奖罚分明,奖已经给你了,”黑瞎子翘起腿,对刘丧道:“现在来说说你那会儿逃跑的事情?”
刘丧皱了皱眉,“本来我就没有完全的把握,那瓶驱虫水失效,我认栽,我们不也好好逃出来了?”
胖子接道:“他一个老人家,又是半瞎,行动的时候需要别人照顾着点,发生意外的时候,你小伙子多担待些。”
黑瞎子意识到胖子在说自己,居然倚老卖老起来,叹气道:“年纪大了,需要徒弟照顾了。”
“认你当师父,我没兴趣。”刘丧一口回绝,随后目光慢慢移向闷油瓶。
我看出了点意思来,心说小朋友真是志向远大鹏程万里。“不是所有道上的人都爱收徒弟,这一位就没辙。”我对刘丧道:“小哥家规矩多,你不仅仅要获取他一个人的认可,还要获取他家里所有人的认可。”
刘丧好似懂了,点点头,接着犹豫道:“家里所有人——”
黑瞎子一声打断,“小朋友,逃跑归逃跑,你当初是沿哪条路线跑的?听到什么别的声音没有?”
*
我们几个交流信息,对了一下时间,在瞎子和刘丧走出寄宿的土楼、遇到危机之时,正是我们三人在地下闹得一团糟的时候,几乎将那个巨大的传声装置玩坏。也就是说我们正好触发了声源,地上或许甚至能听得到声音传播的路线。
“我在野外跑动的时候确实听到了很多声音。而且,如果恰好站在某一个位置,好像能听见四面八方的全部动静,地下非常吵。”刘丧道:“但那时顾着逃跑,没有记住那个位置。”
我心思一转,掏出小花那块显示方位的登山表,又调出卫星地图,算了算相对位置,然后在地图上画了一笔,转头问刘丧:“你说的那个能够耳听八方的位置,是在这一带吗?”
刘丧思索片刻,“应该是的。”
胖子露出灵机一动的笑容,“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也就是说在那附近的地下,有很多相似的东西。”
“这个地区,土楼密集,”我慢慢道:“如果每一栋楼是一个据点,彼此在地下暗中相连,声音的传播就会像是一张大网。蜘蛛之所以结网,是因为网上接收的任何一处振动都能传播开来,非常方便。”
胖子又将我们在地下的奇闻大略讲了一讲,说到那些或有头或无头的粽子,一时激动,站起来抓过刘丧做示范,化手掌为刀刃,压在他脖颈后方,嘴里道:“从上而下,就这么咔擦一下。”
刘丧赶忙挣出来,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望,离胖子远远的。黑瞎子笑着道:“这么说,那些人似乎是自愿掉脑袋的?我这儿有一件事,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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