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就卡在这里,无法继续,小时的记忆模糊不清。数年来,他向无数人解释过这个原因,但此刻,吴邪突然忘记了具体缘由,是给自己庆生?还是庆祝升上高中?难不成是因为发表校刊文章?脑海里空荡荡的,仿佛一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这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居然从未摘下过一次,在好几个节骨眼上都是受到家人的影响方才作罢。吴邪松手放下玉坠,隐隐有些发寒。
他注视着地上的那张符,紧紧盯着,突然站了起来,向前一步。但用力过头的结果便是,小腿结结实实撞上了桌沿,砰的一下,吴邪吃痛地弯下腰,给自己狠狠揉了揉。
吴邪坐回沙发上,想了很久,然后认输似的向后倒去。他拿起麦克风,举在面前故意用拖沓的声音唱着:“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
好像还不能尽兴,他站起来打开音响,自己伪作的公鸭嗓立马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亲爱的朋友们,到底谁先烧成灰……”这首恶搞的曲子没唱完,他就忍不住自顾自笑了出来。笑了一下后,又立刻收回表情,漠然地,一个人坐下。
他清清嗓子,认真唱道:“先烧你,先烧我——反正都是人类的骨头灰。”
楼道的公共卫生间里,黑眼镜指着镜子,“看,今天把尾巴夹起来了。”
镜面光滑完好,看不出一丝裂痕。张起灵不说话,转身就走。黑眼镜用一种赖皮的语气说:“别再让我跑腿,早跟你说过,找不到阵眼。”
昨晚那种巨大的力量不见了,两人心知肚明。历史上的源头已无法追溯,只能在阵眼上入手,可如今连鬼魂们的动向都无法掌握,一时陷入僵局。黑眼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果然官粮不是那么容易领的。推了吧,go home and have a good sleep.”
“另一个空间。”张起灵突然出声说道。
黑眼镜难以相信,“鬼……”那个字脱口而出,他顾不得那些禁忌了,就问:“鬼域之所在,凶极煞极,当与阳间为敌,且难得一见。你确定?”
并非是黑眼镜接受力低下,而是业界相传的鬼域名单中从未出现这个城市的名字。张起灵行走世间仅仅二十余年,这样的后生忽然提出了这个可能性,只会让人否决。但是黑眼镜知道他的为人,绝不会说出无把握的话。
张起灵接着淡淡道:“我去过,就在那个时候。”
关键词一旦出现,黑眼镜便无比明了,指着门外的某个方向,推测道:“他也去过?”
张起灵点头。黑眼镜张了张嘴,半天才骂出一句国粹,“原来那时候是这么回事……你不早说?”
“业内无人提起,”他回道:“本以为早就自生自灭,原来是更加狂妄。”
黑眼镜原地转了一圈,又问:“所以那一年,你居然是在那种地方把他带了出来?我操,真是英雄出少年。”
吴邪坐在包厢里,兴致上头,办起了没有伴奏的小型个人演唱会。他的个人声线本来偏向青年,沉下音调后有种独特的滋味。他双手握着麦克风,闭了眼,专心清唱:“Every Sunday’s getting more bleak,a fresh poison each week……”
过于投入,以至于忽略了门外的脚步。张起灵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他。他闭上眼睛好像就能与世隔绝,摆脱一切。吴邪不知在唱着哪一个世界的故事,代入了个人情绪,如同在建筑图纸上搭建属于自己的作品。
当吴邪意识到张起灵的存在时,睁开眼不好意思地放下麦。歌声戛然而止,房内恢复寂静。吴邪起身问:“办好了?现在能不能看看现场?”
张起灵微微摇头,“我们要转换思路。”
听起来,抓鬼这件事要比修改合同还复杂。吴邪一知半解的,心想自己这个周末浪费就浪费掉算了。对他来说,那个世界的事情已然变成一个巨大的研究课题,学生宁可连续通宵到死线,也想交出一份研究结果。
吴邪今天已经做好了跟着张起灵长途跋涉的准备,没想到只是坐个电梯来到负一楼。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在单位看到的那份奇怪图纸,这里应该真的另有蹊跷。
张起灵在通道的一处停了下来,似乎确定好了方位。吴邪更加确信无疑,因为这里正是图纸上做了特殊标记的区域。
黑眼镜探了几步,都快要走进旁边的公共厕所了,微笑着边走边说道:“选址不错,偏偏靠着间厕所。”
吴邪忙提醒他道:“看路!是女厕所!”
黑眼镜及时收回脚,却无半分愧窘之意,挪向对面的男厕后继续道:“我们也曾经起疑,做过点调查。看来今天要换个思路重新调查,推翻重来了。”
吴邪看着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们,说:“现在?在这里?”
“当然不是。”黑眼镜一挑眉,对吴邪道:“你通宵的功夫如何?”
张起灵用眼神进行严重警告,黑眼镜视而不见,说:“今晚三点。”
吴邪一开始以为听错了,后来才明白对方的意思。熬夜通宵这事,他在学生时代演绎了个畅快淋漓,可工作后再也没有那种肆无忌惮的心态,便不敢轻易尝试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此处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