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贴符箓才能摆脱众鬼的打扰,以获得较为安稳的睡眠。今年是在别人家中,天亮的时候,他就会准时醒来,悄悄离开。
第2章
吴邪感到奇怪,这天早上自己竟然醒得比手机闹钟的设定时间还要早。难得起早,他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他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当年迈进大学门槛后,就成为了一只光荣的建筑狗,在石头和水泥间挥洒青春。毕业后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潮加入了祖国建设的队伍中去,独自租了间房,之后每个月夹在工资条和银行还款单之间,翻来覆去,死去活来。
刷牙的时候注意到水池旁有个小小的千纸鹤,纸质十分特别。吴邪一头雾水,这种小朋友的玩意儿是自己折的?为什么没有印象?据说睡眠不足会影响记忆,看来真的缺觉了。
去厨房翻面包和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从窗户望下去,小区清洁工在路灯旁清洗路面,巡逻的保安走向了人工湖,今天的生活依然平淡而单调。
似乎不太对劲。吴邪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当场石化在原地。
已经迟到了!
多年来他抱着手机度日,从来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吴邪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慌慌张张地跑去卧室找手机确认时间。手机插着充电线,却怎么都开不了机。他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摔又是拍,但毫无效果。于是只好接受事实,它退化成一块垫桌脚的板砖了。
在这个科技即生命的时代,手机罢工约等于肝脏衰竭,约等于半身瘫痪。
吴邪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把手机板砖塞进裤子插袋里,然后叼着面包夺门而出,奋不顾身地冲向地铁站。没跑几十米便切身体会到,自己的体力下降得太厉害。
等他冲进设计院,门口保安递过来一个同情怜悯的眼神。吴邪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同事调笑他道:“吴工来得真早。”
吴邪抱了抱拳:“不敢当。”又四处张望:“老板没来?”
“带人投标去了。”办公室叽叽喳喳:“那条地下商品街,准备再向西延伸三百多米。”
迟到没被抓住,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吴邪劫后余生,立马参与到城市规划的八卦讨论中去:“西北那个区的地下城?我听说好多年前那项目草草结尾,竣工的时候只造了图纸上的四分之三吧?”
新来的助理王盟小同学搭话:“就是那个,现在要继续挖。弄好之后,两条街底下都要掏空呢。”
同事幸灾乐祸地提醒他道:“哎,吴邪,这项目好像靠着你家。造好之后,那边的房租也会涨吧。”
“别谈钱,俗气。”吴邪笑着摆了下手,“不如你借钱给我?”
大家继续埋首于工作。王盟把手绘草图交过来给他审改,吴邪拿了支笔,正准备指点江山,王盟小声道:“今天我在地铁上,听到别人说你家那小区昨夜闹鬼,真的假的?”
“又是什么都市传说?吊死鬼还是九尾猫?”吴邪不在意地笑笑:“你的马哲都学到哪里去了?”
“别人讲的有鼻子有眼的……”王盟幽幽道:“深夜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声称小区里有人从高楼摔了下来,可等警车开过去以后,报警人的电话打不通了。如果是恶作剧也就算了,但是在一段路面上,还能看到滴落的鲜血。后来,警察果真在楼下找到一具……”
吴邪听得心里发毛,把笔一摔:“停!干活去,别偷懒。”
“一句,我就说最后一句。”王盟的声音更加阴森:“你知道最诡异之处在于哪里吗?——没有头,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今天早上,警察和保安应该还要去湖里捞……”
吴邪把草图拍到他脸上:“我只知道你这张图比例严重错误,返工去!”
王盟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不要吧,我还有个sketchup建模要做……”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吴邪转而苦口婆心道:“基本功不扎实,以后怎么混出头?”
王盟啄木鸟一般地点头,起身离开。吴邪又补充道:“帮我倒杯水来,不要太烫,等会儿再去文印室打张图。”
他看着王盟走向茶水间的背影,暗自想道so naive,欺负新人是传统美德。
中午,他去楼下的中式快餐店填肚子,同事们把一张餐桌围得密不透风,三言两语地聊聊新话题。王盟甩了甩自己僵直的鼠标手,抓起三丁包,道:“我一学妹跟我说,分数线出来了,今年又创新高,她们宿舍全军覆没。”
末了再添一句:“这年头活着真心酸。”
吴邪啃了口牛肉,“嗯,除了工资,今年什么都创了新高。”
“你上个月不是说要考吗?”王盟道:“真打算读研?”
吴邪抬头看他一眼,“我把以前的书都翻出来了,姑且试试吧。”
“那你加油。”王盟把手伸向豆浆。
气氛热烈而祥和,年轻的小伙子们有说有笑。吴邪听着段子,冷不丁又转过去道:“图什么时候给我?”
王盟差点噎住,含糊道:“下午……来不及的话就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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