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沙漠就察觉到,有一批人也进来了。”吴邪若有所思,“相比之下,其他事情就算不上蹊跷了。早知如此,我就让胖子不要带雷管过来,我打赌他肯定炸了很多次,把这里搞得非常混乱。”
“你看那边。”张起灵伸手一指,吴邪看到远处的光束弯曲扭转,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光团,足有三人多高。
两人走过去,也无暇顾及那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吴邪在光团面前道:“你还记得那小子的老爹说,忘记自己的本身。听起来有点文艺,但这一行的伙计文学素养普遍不高,写下来的肯定是最直白的话,教别人如何脱身。你觉得那句是什么意思?”
张起灵思考片刻,道:“所处位置,所在时间,或者是身体状况。”
“试一试吧。”吴邪走进光团,整个人陷了进去。
张起灵来不及拉他,吴邪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光团在顷刻间坍塌萎缩,化为一道光,飞奔着离去。
张起灵站在原地,内心闪过一丝慌乱。
他等待了一会,没过多久意识到等待是没有用的,因为时间早已失去意义。
在这个空阔无边的地方,没有方位,没有时刻。繁多的光束无声掠过,有些穿过他的身体,奔向各自不同的方向。一条光线消失,又有新的出现,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不生,不灭,既是刹那,也是永恒。
张起灵找出那本自己留下的笔记,坐下来开始翻看。光芒从他头顶划过,照亮了纸上的字迹。
字里行间尽是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包括指向那个源头的线索,但显然吴邪知道得也不少。张起灵猜测,吴邪所掌握的,也许和自己一样多。一个正常寿命的普通人能做到这些,本身就不容易。
张起灵大致浏览了整本笔记,相关记忆也恢复得差不多。然而上面并没有告诉他,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是张海客和吴邪分别写下的两个地址。
吴邪的字很好认,许多其他的“吴邪”和他有相同的笔迹,都是为了模仿一个人。
在杭州地址的旁边,另写有四个字:跟我回家。
张起灵愣住了,彻彻底底。
天地浩大,岁月悠长,但最后的最后,想要记住的,往往只有一个人的存在。
有些话,只有他会脱口而出;有些事,只有他来主动担当;有些龙潭虎穴,只有他去奋不顾身。
不断提醒自己,于是铭刻在心。
人们通常称之为:“唯一”。
脑海中紧闭多时的大门缓缓开启。
那一年,上师说:“你妈妈送给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会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那一天,黑眼镜说:“吴家小三爷,一个愣头青罢了。你是不是一定要护他周全?”
那个时候,张海客说:“我早跟他说过,别做比自己强的人的救世主。不过,他似乎可以做到。”
还有解雨臣说:“做戏子的,无非就是演尽风流事,替人说相思。但这次,我替不了他。”
那一年,在吉林的山中生火取暖,吴邪说:“我身上出什么问题了,我身后有一个怪物吗?”
火堆旁,张起灵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他。人脑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大量的信息开始整合并储存。
从此,不敢忘。
记忆恢复,情感回归,张起灵想了很久。
之后耳边传来吴邪空而远的声音:“小哥,听得到吗?”
“听得见。”张起灵看不见人影,“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很难形容,但我看到你了。现在的情况像是我那次在西藏的经历,有点复杂,以后再和你说。”吴邪顿了顿,“你等了多久?”
张起灵答道:“大约一两个小时。”
“这么短?”吴邪明显非常惊讶。
“吴邪,”张起灵喊他的名字,嗓音低沉,“我想起来了。”
话音未落,空中爆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同时那些光束炸裂成碎片,宛如纷纷扬扬的浮尘,充斥着整个空间。
光亮越来越刺眼,张起灵又喊了声:“吴邪!”
“我在这。”吴邪拍上他的肩。
张起灵转过身去,对方拿着一个打火机,手臂有灼伤的痕迹,脸上挂着笑。
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上掀起一波冲击,犹如无形的浪涛,两人即将被冲开。张起灵迅速抓住吴邪的手,把他拉过来,整个紧紧抱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只有对方。
光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数以万计的黑色碎石四散飞出,和两个人一起冲向高处。
再往上,他们冲进了一堆沙子,速度渐渐减慢。直至停下,两具身体都没有分开。
全是沙粒,没有一丝空隙。张起灵屏住气息,摸到吴邪的手,在手心写下“我托你上去”。
还没写完,吴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借力撑了几下,很快爬出来了。
“我刚才一伸手,就知道离地面不远了。”吴邪说道,小心地拉张起灵出来。
沙漠中,其他人也爬出了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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